情急之下,两人胡乱的套上衣服,惊慌失措。
他是她相处八年的男友,她是她从小一起长大,从孤儿院走上社会的知心姐妹,一直被她带在身边相互照顾着,他们——她太熟悉不过。
她待他们比亲人还要亲。
可眼前亲眼所见的情景,是如此的陌生,她做梦也未曾想过的一幕。
粉紫的窗帘,花式不是太繁杂,上面点缀着几支竹枝,纯白色的布艺沙发,配透明的玻璃茶几,花岗岩大理石地面是她亲手挑出来的,墙壁上,挂着她前几天出差带回来的田园风景画,这里,确实是她亲手准备的新家?没错。
可是他们……还是她记忆中的人么?
她干涩的眼眸深深的刺痛,猩红慢慢的氤氲满她整个眼眸,她好想大哭一场,却发现,她怎么也哭不出一滴的泪来。
“不要怪他,他早就不爱你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和你说清楚,怕你会伤心放不下,本来,我们想明天和你说清楚一切的,既然今天你什么都看见了,那,那也没什么好说的,田,我们早就想告诉你的,你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好了。”米妮满面泪流,惊魂未定,结结巴巴的解释,看她的样子,她委屈了很久。
“是么?是么?”闲田轻松的笑,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问她,她身后一直低下头的他。她的心在血涌,她的泪在心底泛滥,可她却只知道傻笑,干涩的眼中,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不爱她?她记得没错的话,他早上见面,还亲热的叫过她“亲爱的”,是那样的顺口熟练。
心,像是被生生挖走般的痛,除了痛,没了任何感觉,恨,淹没了理智,掌控了一切,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朝两个惊魂未定的男女砸去。
“不要,田,你听我解释完——”米妮不顾一切,护到稳丝未动的吴征前面,秀着他们间的“恩爱”,不顾茶杯砸在头上,瞬间流出血。
“闲田,你怎么能这样,她可是你最好的姐妹,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吴征看见血慌了,匆忙中拿起沙发上方的那条绣花护尘,民风丝绢,替米妮擦拭着额头流出的星星血迹,满目的怜惜。
那是闲田最喜欢的民俗绣花样式,是上个月他们一起去新疆一起挑的,此时,那洁白的丝绢上已经沾染了属于别的女人的鲜血,不再只有他们俩个人气息,她忽然感觉,她才像是第三者,那种感觉很好笑。
她的感觉好奇怪,心泪血涌,却一个劲有着大笑一场的冲动。
“呵,呵呵,呵呵呵——好姐妹?是我不好,是我打搅了你们的恩爱对么?你们给我出去,出去——不要忘记,这里是我的家,我闲田一个人的家,你们给我滚出去,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倔强要强的闲田摇着头,终于愤怒,仿佛沉睡中的雄狮被打搅惊醒,歇斯底里的一声怒目嘶吼,让开门口,怒指着门外。
她的心被撕裂,她的眸,胀痛到不想再睁开,她甚至想亲手杀掉面前的这一对男女,却始终下不了手,颤抖的双手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的肉里,滴滴血迹顺着指缝滴在冰冷的地板上,而她却不知道痛,因为,此时她的心,远比手心痛过千百倍。
“不可能,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在一起,这房子就算分手了,你给我的补偿。”男人明显是急了,提到房子,他焦急的抬起头,忧虑双眸如此陌生,让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她相处八年,朝夕相处的男朋友。
为什么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现在的这种眼神,贪婪,激怒,还如此的厚颜无耻,她没有花过他一分钱,包括他的吃穿用,她都贴心的给他一张卡,卡上是公司会计按月不断填补不限额的钱,这房子,是从她公司名下直接划出来的资产,有凭有据,哪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们两个。
“吴征,请你自重,你心里清楚,这房子你一分钱也没有出过,告诉你,你休想得到它。”她嗔怒,出口的话音就像是她一次次在高层会议上的命令般,目光坚决冷漠,潋滟冰湖,没有一丝的温度,嗜人心魄的森寒,犀利狠绝,让对面的一对男女眼神惊悚的一晃,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猛然一颤。
“田——你不能这样,想想我们也相处了八年,我一直守在你身边,这栋房子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你就给我们吧。”男人的话音有了缓和,以前总是让她感觉到温暖的柔和声音,现在竟然会让她感觉到如此的恶心,心中一声绞痛翻滚,喉咙中一股腥甜涌出,她有种想吐的冲动。
他们相处八年了,八年的感情深浅,难道就是眼前的这样证实?
“不可能!三天内,你们给我滚出去。”淡淡的嗓音冰冷蚀骨,绝情的话平淡中,却有着不容拒绝的震慑力。
不能哭,不能,这么多年,再苦再累,也没有哭过一次,这个时候,更不能哭,她不停的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他们知道,她的话就是命令,她的决定从来没有被推翻过的先例,她在商场中一直都是这样的雷厉风行,坚决果断。
“你总是这个样子,只顾自己的感受,你想过没有,我是一个男人,你什么时候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要不是你这样自私,我怎么会和米妮走到一起。”男人终于咆哮起来,训斥起她的不是。
“是么?我自私么?”难道真是她自私了?她处处为他着想,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去陪他,她一心发展事业,只是想要他们在一起有一个温暖殷实的家。
他喜欢长发,她再忙也会护理好一头的柔顺秀发,他想当老师,为了不伤他自尊,她悄悄花了几十万,塞给前来找她要赞助的教委领导,才让他在公开的招聘中,有了一个编制的名额。
她游走的在现实的残酷中,一次次躲在无人的角落中哭,不愿把一点点的心烦和疲倦带到他的面前,为了就是让“家”可以变成休养生息,让彼此感觉安逸,舒适的港湾,她每次都会在进门前咽下苦涩,保持着温馨的微笑,为了不让他担心。
她总是提醒着自己,在外面,再怎么要强,回家后,她也是一个小女人,是需要呵护需要爱的温柔女人,是他的另一半,相濡以沫的伴,不是他的领导,他的操控者,她要尊重他的自尊。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如此践踏他自己的尊严,把它狠狠的踩在脚下——
“好,好,既然你已经这样认为,我无话好说,你们出去,现在就给我出去,这是我的房子,你们给我滚。”她咆哮着,眸中干涩的疼痛,却一滴泪也没有流下,她只感觉这里的空气好闷,房子就快倒塌压下来一样的在眼前摇晃,这种感觉好可怕,她想要逃,她无力再辩解,她要逃离这种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压迫感。
傲然修长的身姿傲然挺立,一双小手从身后抱住她大腿,粉嫩的拳头不停猛打在她pi股上。
“坏女人,坏女人,想要把我们赶出新家,坏女人!我是奥特曼,奥特曼不怕坏人,奥特曼要帮助爸爸妈妈打倒坏女人。”稚嫩中充满怨恨的嗓音出现在她身后,紧紧的抱住她的腿,让她寸步难行。
低头回身,疼痛的眸中,看见一个三四岁大小男孩,爸爸妈妈?原来背叛不止眼前,她们已经有孩子。
想起四年前,米妮说要出国留学,她还帮她办好了全部的出国手续,和吴征肩并肩,手牵手,一起送她上飞机,想想,孩子那时候已经悄悄落地。
相处八年的男友,劈腿超过大半时间,而她居然信任他到这种地步,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她是不是太傻!
米妮这才发现她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童童!不要乱说话。”孩子面前两个人有些茫然,不知道再说什么。
原来他们那时候已经有了孩子,原来她两个最信任的人,精心瞒住她,孩子都已经这么大,童童,吴童,她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很熟悉的名字,吴征两年前给这套别墅登记的就是用的这个名字。
他就是吴童,她给自己编织的梦中孩子,却不属于她。
“小朋友,你告诉我,我真的是坏人么?我真的很自私么?”她木然的蹲下身子,傻笑的问着,头痛的厉害,巨大的打击,让她精神变得恍恍惚惚。
她麻木的眯笑,笑眸含泪,扶住小男孩的手臂询问,不知不觉中,双手的力量越来越重,猩红的眼睛布满血丝,像是充满了血。
“啊——好痛,坏女人,欺负爸爸妈妈,还弄疼童童,坏女人,坏女人——”小男孩一声惊叫,猛的挣开她双手的束缚,又是一阵对她拳打脚踢之后,出口碎了她一脸的痰。
冰冷闯进发热的脸,她,笑的麻木,笑的阴森恐怖,笑的不知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