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是狼就不会学狗叫

“奇怪,你今日为何不出言嘲讽老夫了?”水老人好奇地问。

孟小梳淡淡一笑,说道:“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忐忑。”

她只是随口一说,不料水老人听后,却是面色一变:“不好,这是要出大事!”

木老人接着说道:“女娃子,你可知拥有玲珑空间的人,对周围的万物有种特殊的感知,若是将这种感觉运用到极致,便能预知祸福?”

孟小梳摇摇头,这一点,她还真是不知。

“你若是感到有什么不对,多半就真会出现对你不利之事。”木老人的面色,难得的认真。

“是吗?”听他们这么一说,孟小梳越发不安,“可我并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无妨,你可以用水墙四处看看。”水老人提议。

孟小梳忙应了一句“好”,说道:“那就劳烦您老人家了。”

水老人轻挥手臂,一堵晶莹剔透的水墙,出现在孟小梳面前,宛若明镜,照映出牛村的种种。

“我不在玲珑空间时,你们可否用这水墙看到外头的景象?”孟小梳问。

“可倒可以,但只能看到你所在之处,别的地方却是看不了的。”水老人说。

“原来如此。”孟小梳点点头。那日赵家起火,她欲救赵菱菱,不料赵菱菱趁她转身之际,用火棍从背后偷袭。那一下若是挨实了,即使不一命归西,也要吃不少苦头。好在二位老人及时将她拉入了玲珑空间,使她逃过一劫。现在想来,仍是有些心惊肉跳。

“对了,那我岂不是能看到京城的景象?”她心念一动。

“不能,迄今为止,水墙只能反射出方圆二三十里内的景物。”水老人摇头道。

孟小梳有些失望,如果能知京城近来发生了何事,对她只会有利,不会有害。

将目光转向水墙,墙中呈现的地点,随着她的心意不断变换。长长的街道,来往的行人,玩闹的孩童……不过转眼的功夫,墙上张大姐和王老太熟悉的身影,她俩正坐在一起,一边择着刚从地里采来的青菜,一边商量着何时办喜事。

说是商量,但从头到尾,都只有王老太一个人在说话。张大姐只顾咬着嘴唇,王老太说一句,她就点一次头,点着点着,耳根都羞得通红了,一双美目晶亮晶亮,好似那阳光下璀璨的涟漪。姣好的脸蛋,被这好山好水养得吹弹可破,远远看去,竟好似二十出头的少女一般,哪像个孩子都十来岁大的人?

楼上,顾致远正独自一人下着围棋,一时执黑子,一时执白子,神色悠然,是不是抿一口放在手边的清茶。

看来,酒肆无事。孟小梳用心念控制着水墙,将视线转移到了同福客栈。

客栈内满是孩子的欢笑声,其中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不知那云飞天,又在算什么人命债。说起来,孟小梳应该跟他道一声谢,若不是他单枪匹马剿灭了山贼,巧英酒肆哪能如此轻易地,得到邀月楼的生意?

看来,同福客栈也无事。她微微松了口气,正欲再瞧瞧别处,忽见街上有一帮人马,正快步朝客栈走来,一个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袖间鼓鼓囊囊的,似乎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路旁的村民,一眼就看出他们是来找茬的,均是躲闪不及。

孟小梳双目微眯,这些人身上的肃杀之气,绝非普通人能有。看来,来者不仅不善,而且身份非比寻常。那云飞天,不是能独自一人,捣毁整个山贼窝吗,这一次,看他如何对付。

倒不是孟小梳有多希望云飞天遭罪,而是她早就想看看,这个明里的痴呆皇子,暗中的江洋大盗,武功究竟高到何种程度。他从小养在深宫,从何人那里学的招数?堂堂皇子,身旁应该奴仆众多才是,那群奴仆的口风,怎会如此之紧,竟将这一秘密保守到了如今!

“咦,有客人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孟小梳的思绪。

说话的人,是孤儿中的一个,年仅九岁,样貌十分可爱,若没记错,应该是叫孟子盈。

“子盈,井里冰着十几个西瓜,你带大家去吃。”云飞天说。

孟子盈当即高高兴兴地领着众人,一齐到后院吃西瓜去了。此时已是夏末秋初,西瓜价高,寻常人家不一定吃得起,没想到这云飞天竟如此大方。看来,他待这群孤儿倒是很不错。

回想那日去客栈找他询问“七公子”之事,他那爱理不理的模样,孟小梳心头就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之感。

转念一想,他是皇子,当然应该大方。孟小梳兀自挥了挥手,将刚冒出头的一点好感全然赶走。她才不愿让区区十来个西瓜,改变自己对这个面瘫的印象。

“云飞天呢,叫他出来见我!”一个粗犷的声音忽然响起。

孟小梳转目一瞧,见那群气势汹汹的人,已来到同福客栈中。领头一个敞着胸膛,露出晒得黝黑的皮肤,粗眉毛,络腮胡,却不是什么彪形大汉,而是个极为削瘦的矮个子。

“我这里没有姓云的客人。”云飞天的目光始终淡漠,扫视一圈,低下头继续拨弄算盘。

“真笨,这个时候,应该装出怯懦的样子才对。普通掌柜只要见到三五个闹事的,就会怕得不行,怎还会安安心心算账?”孟小梳对他的表现嗤之以鼻。

闻言,水老人摇了摇头,白眉微微一蹙,脸上的皱纹,似乎深了几分:“这个人的脸上,绝不会露出畏惧之色。”

“为何?”孟小梳疑惑道。

“一头狼可以装成一条狗,但绝不会像狗一样汪汪吠叫。”水老人意味深长地说。

闻言,孟小梳重新打量起了云飞天。她忽然发现,这人的面色实在太过平静,眼神实在太过幽深,好似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刃,一旦出鞘,定是血光四溅。

水姨若是看到他,定会想方设法将他收入麾下,培养成顶尖的杀手。孟小梳想着,目光不经意瞟过云飞天微微起伏的胸口。

奇怪,他的呼吸为何如此短促,不似初见时那般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