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谕?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两道条形黑影飞快的从希洛眼前划过。

紧接着,两声惨叫伴随着凄厉的马嘶,希洛看着眼前的骑兵胸口插着一只短矛,直直的从马上栽下。而后一个骑兵的马被一支短矛刺中,急驰的马匹在悲鸣声中扑倒在地,将背上的骑手甩飞出来。

希洛来不及多想,急步上前,蓄足力量的一脚踢中要挣扎爬起的骑手的面门,带起一串血珠,骑手的脖子扭曲到一侧,眼见着不活。

希洛这才回头,见塞西托与赫里姆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几根短矛。

他俩朝希洛跑来,边跑边喊:“主人,你快走!”

“想不到居然让两个奴隶给救了一命!”提玛苏斯的表情颇有些复杂,伸手抹去额头的冷汗。

“种什么花,就结什么果。”希洛淡淡的回了一句,将皮科斯扶起。

提玛苏斯闻言一呆,品味着希洛的话,不禁大感惊奇:“希洛,我发现自从你伤愈后,说话越来越有哲理,就象……苏格拉底老师。”

“你还是他的学生?!”轮到希洛吃惊了。

“偶尔去听听,反正他不收钱。”提玛苏斯一副无赖样。

紧张的气氛被说话冲淡,俩人架着皮科斯,塞西托和赫里姆压后,一行五人终于爬上了山丘,路上再没遭到骑兵追杀。

原因很简单:骑兵们已各自追赶那些四散逃走的重步兵,一时半会儿无法重新集合起来对付希洛他们。而前两名骑兵的下场又告诫其他人,敌人斗志强劲,不是一两个骑兵可以应付的。在一个城邦,骑兵多数是贵族,因为养马是很费钱的,他们都是有钱人,所以他们更爱惜自已的生命。

……

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在山下屠杀自已的同胞,这些逃到山丘上的雅典人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有人因害怕而大哭。

“都怪希洛,是他把我们害成这样的!他不是神的使者,他是潘多拉的灾厄!”米斯科农跳出来,把矛头指向了希洛,立刻得到不少人的响应。

眼看昨天之事又要重演,提玛苏斯挺身而出:“你们还配称为伟大的雅典人吗!当斯巴达人占领阿提卡,夺走你们的农庄和土地,是谁每天给你们提供面包!当夜袭失败的时候,又是谁用预言让你们平安返回!米斯科农,你告诉我,我们的这位恩人到底是谁!”

米斯科农呐呐的说:“可是因为他,我们被派到这里送死。”

提玛苏斯哈哈一笑:“当阿伽门农因为猜嫉阿喀琉斯而差点被特洛伊人赶下大海时,他又怎会想到偏偏是阿喀琉斯拯救了大军。”

“是啊!是啊!希洛能救我们一次,就能救我们第二次。”惊魂未定的人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任何一颗救命稻草。

……

此刻,希洛正在帮皮科斯拔除短矛。他按压了伤口周围一会儿,稍微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刺伤大动脉。

于是,他拔出短剑,将刺穿大腿的矛尖削断,再迅速拔出短矛。

皮科斯咬紧牙关,一声不吃。

“剑烧红了吗?快给我!”希洛回身对赫里姆说。

赫里姆忙将在火堆里炙烤的短剑递络他。希洛看着正往外渗血的伤口,也有些紧张,闭上眼,将短剑压下去。

“滋!”皮科斯忍不住惨叫。

希洛没再犹豫,接着将另一侧伤口烫上。

“啊!该死的希洛,你……把我的大腿当肉烤!”皮科斯痛得鼻涕眼泪直流。

“这样可以防止你的伤口感染。”希洛用亚麻布将短创擦净,插回皮科斯的剑鞘。

“感染是什么?”皮科斯疑惑的向。

希洛语塞,这可不是一言半语能解释请楚,他支吾的回答:“这么做能让你的腿伤好得快些。”

皮科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再多问。他接过赫里姆递来的用树技做的拐杖,试着走了两步,立刻惊赞:“希洛,没想到你的方法真管用!你瞧,我的腿虽然还很痛,但即不肿胀,也没有化胀,我看比神殿的那些祭司强得多!你跟谁学的?”

“在梦里……”希洛神情庄重的指指天空,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前世的他身患重病,心有不甘,看了很多的医学资料,盼望能从中找到一线生机,除了掌握一些医学基础理比知识外,最后还是没能逃脱死神的魔爪。

皮科斯被他故作神秘的姿态唬得一愣。

希洛却赶紧转移话题:“队长,为什么面对这些骑兵,你让我们往前冲,而不是在原地防守?”

“原地防守?”皮科斯摇头道:“那样只会成为基拉人的靶子,他们会形成一个大圆圈,将我们包围,利用马的特性不停的旋转,向我们投掷标枪,或者用长矛向我们戳击,在周围都是敌人的情况下,我们的士气维持不了多久。在北希腊帮助色瑟利对抗马其顿人时,我遭遇过这种情况。”

“但是他们不敢和我们重步兵正面拼杀,我们的铁盾和长矛能轻易让他们从马背上掉下来。”皮科斯的话语中渐渐多了些自豪的语气,他和其他希腊人一样有着重步兵天下无敌的情结:“如果他们没有骑马冲刺,他们投出来的标枪根本无法穿透我们的盔甲,因为他们在马背上没法用尽全力。趁他们冲刺的时候,我让你们住前冲,利用他们无法急速转弯①,贴住他们,和他们搏斗,那么胜利就是我们的!可惜……”

没有马蹬的骑兵!希洛恍然大悟,以前在书上读过:这个时代的骑兵没有马蹬和马鞍,无法正面与步兵厮杀,更多的是投标枪和射箭,而且欠缺准确性。如果真要刺杀敌人,在刺中那一瞬间,就必须立即松开长矛,否则会因反作用力而落马。

是的,希洛(刘海)学过这些知识,可是在尘土飞扬、生死存亡的战场上他如同白痴一样茫然,根本记不起这些。对于真实的战争,他还是一个新手,需要经验,需要一个理论和实战结合的过程。

皮科斯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现在我们损失太大,只能撤退了。基拉人的标枪虽然厉害,只要我们的阵形不乱,其实死不了几个人。等过了桥,就安全了。"

"我们不能撤退!"希洛不假思索的表示反对。现在,他可算完全明白了德谟斯提尼的计划。表面上没给他们的这次出巡设立明确的目标,可只要他们毫无建树的回营,在有心人在宣传下就会让士兵们加深对他是"神佑者"的怀疑。更别说他们是死伤无数.溃逃回去的。

到那时,他凭什么来号召努尔努西斯协助他逃跑,更无法抵挡士兵们的怒火。

"我们根本不用撤退!"希洛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功,他放低声音想说服皮科斯:"就象我的奴隶所做的那样,用长矛和标枪就能轻易的击退基拉人。"

"你的奴隶?"皮科斯扫了一眼赫里姆和塞西托:"他们曾经是猎人吧?我们可没有受过投掷标枪的训练,有谁愿意将保护自己的长矛投掷出去,然后空着双手等待敌人来冲杀!基拉人可不是傻瓜,他们不会再靠近我们,只要他们有了防备,你的奴隶很难用标枪刺中快速奔跑中的骑兵。"

皮科斯的话让赫里姆感到不服,好在他记着自己的本分,没有反驳。

塞西托则很平静,他的前半生多次与马其顿的骑兵作战,对骑兵可谓了解甚深,皮科斯所说的他觉得有道理,可又不能当着主人的面表示支持,所以沉默不语。

"我们只能撤退!撤退是我们唯一的生路!"皮科斯隐约明白希洛不想撤退的理由,他却不能拿一个小队的生命为一个人去赌搏,即使这个人刚救了他的命。看到其他人纷纷围拢过来,他再次大声说道。

话声刚落,就听见米斯科农大骂:"皮科斯,你疯啦!想让我们再去送死吗?!!"

随着这个人的骂声,众人也纷纷开始指责。对于刚刚脱离大难的雅典人来说,他们的心中充满恐惧,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基拉骑兵。

皮科斯的设想不错,却高估了战士们的士气。希洛冷眼旁观,此刻如同惊弓之鸟的雅典人反而成了他的助力。

就在皮科斯拙于应付众人的指责时,有人喊道:"快看!基拉人回去叫援军啦!!"

众人大惊。

只见一位基拉骑兵向不远处通向厄立波利高地的山路驰去,而其余的敌人则集中在桥前,意图已非常明显,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众人惊慌失措,一些人当即跪倒,哭着祈祷:"伟大而智慧的雅典娜,雅典城的保护者啊!请救救我们吧。"

"兄弟们,我们必须立即撤退!否则,等敌人的步兵赶到,我们就死定了!"皮科斯趁机振臂高呼。

大家还有些犹豫,但已没有之前的冲动。毕竟,撤退虽然有伤亡,总比留下来全军覆没要强。

"我们不能撤退!"形势急转直下,对希洛极其不利,让他不得不挺而走险:"神谕告诉我,敌人的援军根本不会来!!”

备注:

1.在没有马蹬的时代,这是一个高难度技术动作,很容易从马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