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策略

希洛其实对如何与基拉人作战没有什么计划。但他知道既然基拉人没有援军,那么他们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全是骑兵的基拉人不敢与他们正面对抗,而雅典人的士气已经起来了,完全能杀过桥去,安全回到大营。

但希洛希望打一个漂亮仗,以便奠定他的军营中的威望。

他向山下俯视,见基拉人纵马来回驰骋,大声叫骂。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头绪。基拉人来去如风,要想捉住他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希洛叹了口气,回头看见身后的塞西托,心中一动,忙低声向他询问。以塞西托的忠诚,他不担心他会到处乱说。

塞西托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只想了一会儿,就说道:“主人,我曾经多次率族人与马其顿骑兵作战——”他停顿了一下,将眼中涌现的痛苦和愤恨掩盖:“根据我的了解,马是一种娇气、胆小的动物。看到竖立的长矛,它们就不敢上前;饿了,它们就会拒绝奔跑;渴了,它们就会烦燥。”

“你看它们——”塞西托指着山下:“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停止过奔跑,而今天又很热——”

“你是说它们会到河边喝水!”希洛两眼放光,再次站在山岩上向下观望:“你认为它们会在哪里喝水?”

“那里!”塞西托指着山下:“那里水流不急,河岸也不陡。”

希洛暗中测算:山丘的垂直距离不超过六十米,到河岸大约有四百米,需要几分钟能跑到?

蓦地他又想起一事:“天气这么热,你说他们会乘机洗个澡吗?

塞西托摇摇头。

“那可说不定,西西里人喜欢泡温泉①,而且他们是贵族,就算他们不敢洗,我们也会让他们放心的洗!”总算有了一个粗略的计划,希洛抬头眯眼瞅瞅空中炙烧的大火球,笑了。

他走上前,用力拍打塞西托的臂膀:“塞西托,回家之后,我要大大的奖赏你!”

如果之前他只看重塞西托的忠诚,那么现在他把塞西托视作一件宝贝。

……

太阳运行到天空正中央,热力增加了好几倍。昨日浸入泥土的雨水都被蒸发,使得空气变得如同热汤,又烫又稠。

奥尔提斯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化作汗水流出体外,与皮甲粘在一起,湿乎乎的很难受。

胯下的战马不安的刨着泥土,用嘴去嗅其中的水分,不时打着响鼻。

"奥尔提斯,走,该咱们去河边饮马了。"旁边的米陀斯喊道。

"队长不是让我们轮流去吗?"奥尔提斯惊讶的说:"巴尔伊斯他们还没回来啦!"

"巴尔伊斯那个混蛋,居然开始在河里洗澡,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你去不去?你不走,我可走了。"

"万一雅典人杀下去怎么办?"奥尔提斯急了。

"他们敢吗?"米陀斯鄙夷的一笑,指着山上:"你瞧,他们睡得跟死猪一样,说起来可比我们舒服多了。再说不是还有队长他们在守着吗!"

奥尔提斯看着米陀斯扬鞭而去,很是无奈。

基拉跟大多数希腊城邦一样,出征前临时召集兵员,再临时指派指挥官,一旦出现特殊情况,士兵们往往不听招呼,长官往往拿他们没有办法。基拉骑兵队长如此,雅典重步兵小队队长皮科斯也如此。

......

皮科斯现在对希洛有些不满:笫一,希洛煽动士兵们留下来。笫二,士兵们奉希洛为神明,却将他这个真正的队长抛在了一边。所以当希洛来找他时,他不冷不热的说道:"一切让神来安排好啦,我可是凡人。"

对于曾经救过自已一命的皮科斯,希洛一直充满感激,所以他真诚的说道:"之前的争论冒犯了队长,我向你道歉。"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你这是——."皮科斯一时间手忙脚乱,从这个从末见过的动手中,他感到了希洛的诚意。

"神谕只是指示一个大致的方向,关键还需要我们的努力。如果我们不作为,神又怎会看得上平庸的我们。你是我们的队长,作战经验又那么丰富,我不来找你,还能去找谁?"

一席话说得皮科斯既自豪又惭愧:"我活了这么久,还不如你这个年轻人看得明白!说吧,你准备怎么做?"

希洛笑了。皮科斯是个直性子,喜怒全摆在脸上。这种性恪他喜欢。

听完希洛的计划,皮科斯想了想,问:"“要想在基拉人爬上岸之前赶到,我们必需快!因此,胸甲不能穿。还有,叫兄弟们现在悄悄的活动手脚,睡久了肌肉会松弛,无法支持快速的奔跑。”

见希洛很认真的在听,他又说道:“我们要分成两拔,一部分人在岸上拖住赶来救援的骑兵,他们要承受敌人的标枪,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解决河里的敌人,然后再夹击。”

“我有一个建议,”希洛说道:“可以让郝里姆和塞西托带几个会投掷的兄弟收集大伙的长矛,埋伏在岸边的芦苇丛里,到时场面混乱,敌人不会注意到他们,等敌人赶来时,突然用长矛向他们投掷,必然会打乱他们的阵形,再趁此机会冲上去,同他们搏斗。”

“好!”希洛的计划让皮科斯两眼一亮,随即他又苦笑:“他们会愿意交出手中的长矛吗?”

“他们会的!”希洛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怎么忘了他现在对这些家伙的影响力。皮科斯搖搖头,心中升起一股豪气:“只要有盾牌和短剑,基拉人不是我们的对手。”

……

烈日炎炎,奥尔提斯骑在马上昏沉欲睡,突然间他瞪大了双眼.

“雅典人!雅典人下山了,队长!!!”

“奥尔提斯,不用紧张。我还正愁他们不下山啦!”队长伸手从背后抽出一支短矛:“吹集合号!战斗的时间到了!”

“呜呜呜——”

……

“杀!”希洛奔跑在最前面。

“杀!!!”后面无数个声音同时发出呐喊。

他热血沸腾,全身充满力量。和上次不同,这是他组织的战斗!

他听到了敌人的号角,看到了一个骑兵刚爬上河岸。他毫不犹豫的举着圆盾,迎面撞上去。

来吧,为了生存而战!

……

奥尔提斯看到了米陀斯等五个队友在河边搏斗,寡不敌众。看到了守在河岸上的一小撮雅典人妄图阻挡他们前进。

“快!快!”焦急的他策马飞奔,他要去救援他的同伴,他要去干掉那些雅典人。

“准备短矛!”身后传来队长的声音。

奥尔提斯露出狞笑,只需要一轮投掷就足以击垮这些胆怯的雅典人。

“小心,芦苇里有人!!”突然有人大声惊呼。

奥尔提斯忙往右侧看,他看到的是迎面飞来的长矛。

长矛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跌下马,巨大的疼痛让他想大声喊叫,却叫不出声,生命力正在急剧的流失,在坠入黑暗之前,他听到了战友的哀叫和战马的嘶呜。

那一刻,他后悔自已不该向队长撒谎。

……

皮科斯看到敌人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心中大喜:“杀!!”

他带着士气高涨的手下冲了上去。

骑兵失去了速度,甚至比步兵还不如。

备注:

1.西西里有世界上最著名的三大海水温泉之一,在古希腊时代就已经很有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