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事情果然如乌玛所料,海澜在帐篷里做的事情,果然引起众人的注意,甚至有些离谱的传言,哈日珠拉只要揉揉捏捏就能让将死之人清醒过来,听见此话倒是让海澜大笑不已。

“哥哥,你再如此说,那我就不帮你锤肩膀了。”面对吴克善的调笑,海澜冷哼了一声,小手也不再帮他揉捏肩头,坐在垫子上,不再搭理他。

“好妹妹,哥哥这不是高兴嘛。”吴克善脸上露出笑容,从怀中拿绣功精致的荷包,递给海澜“这是从大明得来的,听说是什么绣,看着花样比咱们这精细一些,我晓得你喜欢这些,特意留给你的。”

海澜接过荷包,看着绣法应是苏绣,上面的海棠花摇曳生姿,她从穿越以来尚没见过这般精致的荷包,很是喜欢,却不想让吴克善得意,故意放在桌子上,不满的说道“哪个女人送你的荷包,偏偏来送给我?”

吴克善自然察觉到自己妹妹的小心思,她要是不喜欢的又怎么会眼神一刻都不曾离开荷包?

“若是女人送的荷包,我是不会给妹妹的,这真是从大明那得来,听说前一阵子努尔哈赤大汗命四大贝勒之一率铁骑南下,虽然没有打破宁远城,但也沿途得了不少好处,这个荷包就是那时得来的,后来被姑姑当成礼物送来科尔沁,我一眼就知道你会喜欢,特意给你留着。”

“南下吗?”海澜眼里透出一抹悲伤,重新拿起荷包,锦缎的荷包上仿佛有着斑斑血迹,让她明白深处乱世的悲哀,以及那分无能为力,八旗南下又造就了多少冤魂?

“妹妹,你不舒服?”吴克善见海澜脸色不好,关切的问道,海澜扬起淡然的微笑,看了一眼外面,此时应是黄昏,开口说道“哥哥,带我去骑马。”只有在马背上,才能明白自己已经不是现代人海澜,而是明末清出的哈日珠拉,大明后金的矛盾,你又怎么能管得了?

“好,咱们去骑马。”吴克善起身,带着海澜骑马在广袤无际的草原上疾驰,海澜听着耳侧的风声,攥紧缰绳,以自己实力,永远也不可能改变这段沉重的历史,在这段群雄逐鹿的乱世中,红颜只是枭雄的陪衬而已,更何况自己尚称不上红颜,还是老实的过好日子算了,历史不会因为自己的穿越就发生偏移,乱世枭雄永远最在意的就是成就伟业。

海澜慢慢的让马匹停了下来,侧头就可见吴克善担心的神情,心中一暖,浅笑道“我没事,就是想骑马。”

“哈日珠拉,你眼中的哀伤,哥哥瞧得出来。”吴克善控制着马匹让它离得海澜更近一些,叹气道“虽不知晓你所谓何事,但我更希望看见笑容甜美的妹妹。”

“我明白你的疼我的心思,哈日珠拉再也不会像刚才那般。”海澜望着远处火红的落日,身上的无能为力散去,既然阻挡不了历史进程,那又何必为这些事烦恼?不过,海澜心思一转,若是蒙古科尔沁比历史上更强上一些,那应该会有些影响吧。

“我听老人们说,蒙古铁骑天下无敌,也不知晓当初成吉思汗怎么训练出来的?难道就没留下点什么吗?”海澜控制温顺的母马,并肩同吴克善往回走,仿佛不经意的提起此话,黑亮的眼眸闪过一抹怀念的光芒,带着几许傲气的说道“阿妈应该也是大汗的后人,我有见到阿妈的嫁妆,放首饰的盒子,听说就是那时候传下来的。”

“阿妈是当初英勇善战乞颜部的后人。”吴克善紧锁着眉头,低声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兴许还真有些好东西流传下来,等回去问问阿妈好了。”

海澜见目的达到,也在暗中盘算,训练铁骑的法子兴许能传下来,可蒙古人不善计谋这却是最大的致命伤,疆场上瞬息万变,有时不是紧紧凭着勇气就成的,计谋同样重要,该用什么法子让吴克善聪明起来,海澜想得头疼不已,就算懂得兵法,她也不能说,自己的小命还是最要紧的,更何况自己也只是略同皮毛而已。

快到驻地时,海澜听见偏远之处传来打骂的声音,隐约见到有几人撕扯在一起,诧异的问道“哥哥,那是怎么了?好像有争执。”

吴克善看了一眼,毫无兴致的开口“那住的都是部落的奴隶,也不明白为什么又打闹起来,看来给他们安排的活计还是太少了。”

奴隶?海澜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沉重上两分,不敢再看那边,骑马想要离开,就听见一声高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个声音应是那个汉人,海澜翻身下马,向事发地走去。“妹妹,那太乱,小心伤到你。”吴克善不无担心,同样下马,大步上前拽住海澜,喝止道“哈日珠拉,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同我回去。”

“哥哥,那个汉人也算救了我,去瞧瞧也是应当。”海澜并不打算放弃,兴许那人能用得上,吴克善不忍勉强她,也就随着海澜一同走近高呼一声“住手,你们都住手。”

厮打纠缠在一起的人听见喊声停了下来,见到是吴克善,讪讪不敢之声,胆小的甚至颤抖着身体跪在地上,在蒙古他们这些奴隶的性命还比上一头牛羊来得重要。

被压在地上的八九岁少年站起身,擦擦留着鲜血的鼻子,看了跪地的人,啐了一口,梗着脖子眼里透着仇恨的望向吴克善,目光扫过海澜,明显有几分愣神,他恐怕没想到在草原上还有如同海澜这样白皙清秀的小姑娘,要不是穿着尊贵的蒙古袍子,说是中原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为过。

“格格,求您饶他一命。”那个仿佛教书先生一样的汉人跪在海澜面前,不停的磕头,少年并不领情,用汉语说道“我没有你这样趋炎附势,毫无骨气的爹,以前你教导我读书人要有风骨,如今你竟然屈膝叩拜求饶,你不是我爹。”

“住口。”跪地的人身上透着气愤,失望,以及极为浓重的羞愧,他又何曾想要如此,咬破嘴唇,硬是将少年拉跪在地上,按着不断挣扎的少年头颅,低声道“低头,低头,当初韩信能受胯下之辱,活着才有回归大明的希望,想想你奶奶,你母亲···”

吴克善不懂汉文,自然不知晓他们再说什么,眼里透着一丝的兴奋,觉得这出戏很好看,海澜却很悲哀,能感觉到那人对少年父爱,他是真的担心儿子有事,才会下跪求饶的吧,难道身为人子没有见到父亲眼中的焦急,以及隐隐透出来对他们的一分轻蔑?就是跪地也并不折损他身上的风骨,在他眼中,他们兄妹才是野蛮落后的人,这人倒是越来越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