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铺着光滑大理石的主街上,两旁都是高达二三层的店铺,房屋全都雕花刻兽。外面都有在木头上涂了彩漆,雕画着百花彩云鸟兽,精致的木窗上不是挂着细竹帘就是或绸或纱的帘子。店中进出的都是衣着华丽,珠光宝气的贵人,就连身边带着的下人丫环的穿戴都比风阳城的小姐还要好。
路上行驶过的马车,也大多是贴着金箔,挂着白玉,车旁也是仆人丫环跟随。当马车从和顺她们身边经过时,就会飘来一阵淡雅的香味,一闻就知道比同车的那小姐身上的高档多了。
一车的人就如同土包子一般,看着如此富裕的明杭城。和顺和二妞母女三人只顾着欣赏街上的繁华,而那对母女却在车内脸色不太好的低声交谈起来,不时有些话语会传到其它人耳中。
“娘,这明杭这么繁华,我们带的那点东西怎么入得了别人的眼。这可怎么办,可是会让人轻看了……”
“你外婆不会……”
“……可那些姨娘姐妹们。”
“家中的那些姐妹你不用担心,一会我们在去打些首饰置办一些衣物,不会让她们看轻你。”
“娘,可家中的银两……”
“……没事。”
母女二人交谈完后看了看林和顺她们三人,二妞和她娘早看的忘了我,和顺也装作没听到,也是一副看街景的高兴样。看到三人只顾着拉开门帘看外面,那太太也就闭上眼心中计算起事来。
和顺只是暗地里叹气,这对母女看样子是来投靠外祖母,却发现明杭城的生活比风阳城奢侈了不止一分。担心自家的头面不够,让府中的小姐太太们给小瞧了,以后日子难过。
这明杭城实在太大了,听赶车大叔说这里比京城还要大三分,车队在城中行了一个多时辰,左转右拐的才来到了城西的官家驿站。
林和顺并没有带多少行李,便先去官员的记名册子上记下名字按了手印。只要乘了官家驿站的车队,人货都得清点记名,到了地点也要清点划名。不然要是少了一人,这可没办法交代。
事情都办好后,她和二妞一家告别后便走到驿站外。刚才她就和大叔打听过了,华光寺在城中心的华光街上,离这并不太远,不用在租马车了。还给她用炭条在手帕上画了个简易地图,只要走半个时辰不到就能到。
和顺顾不得休息,拿出手帕就找着去华光街,大叔画的地图实在是太简单了,期间她还问了二次人,才找到华光街。
这是一条不宽的庙街,路二旁有很多小店,和正街上那些雕龙刻凤的华丽房屋不同,这里全是些普通小店。
卖什么的都有,像香烛、活鸟鱼虫、小猫小狗的到处都是。还有很多吹糖人、卖炒货、烧饼凉粉的小摊摆在路边,算命问卦的摊子也不少。卖艺的摊点总传来阵阵叫好声,小酒馆里时不时还飘出女子甜美的唱曲声。街上人来人往,好一副盛世繁华。
站在华光街上远远的就能看到远处的华光寺,琉璃瓦的房檐在太阳下闪闪发亮。一座十四层的佛塔立在寺中,模糊的看到塔身上贴满了金箔做的饰纹,金箔被太阳一照,就像整座塔散发出金光一般。
“大姐,你家相公是让鬼怪给缠上了,所以才重病不起。”
林和顺刚走过一个算命摊前,耳边就传来这样的一句话,其中的鬼怪二字让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路边的一个算命摊上,一个瞎了只眼长的有些凶恶,约四十来岁的道士,正摸着胡子眯着眼,给摊前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算卦。妇人身穿布衣一脸焦急的看着道士,她的脚边放了一只竹篮,篮中装了些香烛。
林和顺看到一旁也有几人在围观,她也走了上去想听一听。
“这位道长真是历害,才让这位大娘子说出一个字来,就立马测出她的男人生了重病呢。”旁边围观的一个穿青衣的老婆子正和身旁的中年妇人交谈着。
“这么历害那不是活神仙了,一会我也让道长帮我算算,我家那媳妇生了三个丫头片子了,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个孙儿。”中年妇人扁扁嘴有些失落的说。
“道长,可有法子救救我家相公?”妇人满怀希望的盯着道长,手指紧张的有些发白。
“这个嘛…我到是有一种仙药,包你药到病除,还能延年益寿保你相公长命百岁。只是……”独眼道士话说一半便打住,为难的看着妇人。
妇人那会不知,赶快掏出身上的钱袋说道:“道长,我身上只带着五两银子,如若不够家中必会想办法筹齐。”
林和顺一看妇人掏出了钱袋,那独眼道士还是一副为难的神情。便想这道士故意这般作为,想必是想压一压这妇人,好多骗些钱财。不由得心生怒气,刚才还真以为这道士有几分神通,想让他为自己算算,没想到也是一江湖骗子。
“大姐,我这仙药并不要银财,只想要人力。我的道观须要人做一些活,只要你家肯出人帮忙,这仙药我就自当送上。”独眼道士看眼前妇人焦急万分,这才缓缓的说出。
妇人一听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只要能治好相公的病,让儿子去道观里面待几年都无事,便满口答应下来。“道长,我家大儿子长的身强力壮,又识得几个字,便让他随道长去道观中帮忙。”
独眼道士摇摇头说道:“这位大姐,你家可有未出嫁的女儿?我这个活只能未出嫁的女子可做,你的儿子我可不要。”
一听这话,不止妇人就连围观的旁人都疑惑起来,妇人有些不安的说:“我家到是有个年满十三的女儿,但是不知道长要未出嫁的女子去做什么?”
独眼道士听道妇人家有女儿,那只独眼闪着光盯着妇人就说:“并不是做什么难事,只要跟我去道观中小住半年,半年后自会给你送回来。药我可先给你,你给你相公吃下以后我在带你女儿走。”
独眼道士把话说完后,正满脸笑容的等着妇人答应,就看到妇人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便骂道:“你这妖道,装神弄鬼的想拐骗我女儿,看你的样子就不是好人,满脸恶气必是为非作歹之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拐骗良家少女。”
独眼道士被骂的一愣,突然反应过来,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妇人。妇人被他一盯,突然觉得全身一阵发寒,心中慌乱起来,提起地上的竹篮便夺路而逃。
四周的人也被这独眼道士的凶恶样子吓到,一下全部散开来。
和顺也感到这道士并非良辈,刚想快步离开,那道士突然挡住了她,并恶狠狠的说道:“你身带鬼气,必是有不祥之事缠身。你若跟我走,我必助你一臂之力。”
和顺被他那独眼一盯,吓得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他想拐骗我!”
她慢慢向后退了二步,一转身就冲进人群里逃之夭夭,把独眼道士急的直在后面叫喊:“等等,我不是坏人。”
他这一喊,围观的人更是躲得远远的,年青的女子们更是快步逃走,还有人跑去找捕房的人来。道士只好摊子也来不及收拾,气愤的叹了口气,抓起桌子后那张写着神算子的幡旗便逃之夭夭。
和顺逃进人群中,发现道士并未追来,就定下心来顾不上观看街景,快步向华光寺方向赶去。
她赶到华光寺门口,这才发现寺门前的小广场前是人山人海,停满了各种华丽的软轿马车,拉着一个个珠光宝气,华丽艳美的太太小姐前来上香,人实在太多了,脂粉味都盖过了寺中飘出的香烛味。
二旁还有一些人在布施馒头,周围挤满了叫花子,好些下人在卖力的想让叫花子守好顺序一个个来领。偏在这时,却有人布施起铜钱来,叫花子哄的一下就全冲了过去,就连普通百姓也加入了进来。
还好这些布施的都在寺门二旁,虽说是热闹拥挤,却也没有妨碍到上香的人进出。
和顺顾不上观赏眼前这雄伟庄严的寺庙,快步走上那雕刻着经文的白石台阶,绕过门前插满香烛的铜鼎,进入到寺中来。
她挡下一名僧人,很有礼貌的问道:“这位师傅,请问无尘大师这时可在院中?”
这位僧人不失礼的拒绝:“这位施主,无尘大师一心理佛,除了平日初一十五在经论殿讲学,平日并不见客。”
“这位师傅,我家爷爷和无尘大师是旧识,这次我有重要的事要见大师,麻烦师傅传个话好吗?我爷爷是明杭城的林志昊,请师傅帮帮忙吧,我真的有人命关天的急事。”和顺缠着僧人不停的给他说好话,眼眶也急的有些发红。
僧人被她缠的没法,看她也似乎真有什么重要的急事,就让她在这等着不要乱跑,自己去帮忙通报一声。
和顺就在原地站着,也不敢四处乱跑,就老实的待在原地等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看到那僧人急冲冲的走来。
她赶忙迎了上去,急不可耐问道:“师傅,无尘大师可愿见我?”
“无尘大师一听说你爷爷的名字,立马让我带你过去见他,你随我来。”僧人对她一笑,领着她就向寺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