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顺跟着他们出了华光街,来到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在一个青砖小院前停了下来。
路上她就向长的清秀的小道士打听到,元真道长是他们的师傅,那长像凶恶的独眼道士是他的师兄,叫成昆子。而他是才刚入门不久的新弟子,叫潇云子。
成昆子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把锁着小院大门的那把锈锁打开,用力推了一下。只听到啪的一声,半扇门直接从墙上脱落砸在了院子里,扬起了一阵灰尘。
几人被扬起的灰尘呛的直咳嗽,元真子用宽大的道袍袖子扇了扇,对着成昆子就骂道:“没用的家伙,让你去找人你半个都找不来。现在只是让你开个门,你还把门直接给我砸了,想把老子气死啊!”
“我跟本就没用力,轻轻一推它就到了。”成昆子看着睡在地上的半扇门,脸一会青一会红的,只好呐呐的回了句。
“真是笨蛋。”元真子又骂了他一句,这才跨进院子里。
和顺看着成昆子被元真子像小孩一样的骂,偏又因为他生了那样一张脸,让和顺感到非常的好笑。盯着成昆子那张似乎杀过人的脸,她只好忍住笑,跟在他们身后跨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一看,她立马就明白,为什么那门被成昆子一推就倒了。这哪里是能住人的地方,恐怕住的是鬼还差不多。
满院的野草长过膝盖,他们进来的声响还把几只藏在草丛里的野鸟,给惊吓的飞了出来。屋子前面铺着石板的地方和井台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屋脚的爬山虎都爬上了房顶。院中的四间厢房的窗纸早就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窗格结满了蜘蛛网,墙上的白灰早已脱落,露出里面的黄泥胎来。风一吹过,一股霉味就扑面而来。
“嗯,那个和顺,你把这里收拾一下,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四人愣了一会,元真子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拍了拍和顺的肩膀说道。
“啊?我们就住在这里?这里恐怕几十年没有人住过了,会不会闹鬼啊。”和顺头一下就大了,这要收拾出来得干到什么时候,在说了自己怎么能和三个道士住在一间肯定会闹鬼的院子里。
“这是我门派的产业,才十几年没来就破旧成这样了。你就先暂住一下,我们三人自有地方住,你把这里收拾出来,过几天还会有人过来,不出一个月我们找够人就会离开这里。”院中霉味实在太大,元真子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和顺小声的说:“这里太乱了,我一个人收不完。”
元真子想也不想,对站在一旁的成昆子说道:“成昆子你留下来帮她的忙,反正你去也只会坏事。”
“啊!”和顺头更大了,她可一点也不想看到成昆子的那张脸,更不要说和他单独在这破院子里待着了。
“是。”成昆子老老实实的答应着,气坏了满怀希望的和顺。她还以为成昆子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就会换成潇云子留下来。
元真子潇洒的带着潇云子走后,成昆子便笑容可掬的对和顺说道:“林姑娘,怎么说也是我们俩先认识的,你刚才怎么只和师弟说话不理我啊。”
成昆子虽然是笑容可掬的问,但是笑起来后五官就开始扭曲,看上去更加面目可憎。把和顺吓的拉紧自己的衣服就大喊:“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你在过来我就喊人了!”
成昆子看到和顺的动作表情,气急败坏的就骂道:“你们女人全都是这样,我又没干什么,你们干嘛全怕成这样,我又不会吃人。就是因为你们这样,害得我一个人都没找来,被师傅骂的半死。”
和顺看了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只好轻轻的说了句:“谁让你长的这么可怕,天知道会不会真的吃人。”
“哼,女人真麻烦,你自己收吧,我去找师傅去。”成昆子火了,甩甩手就准备把和顺一个人扔下。
和顺看他要走可不干了,自己一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要是得罪了元真子,到时候不肯帮自己就麻烦了,她上前就一把拉住成昆子的道袍。
“你干嘛!”成昆子赶紧把道袍拉回来。
“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收拾,在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也得买点吃的盖的啊。你看看,扫帚都没有一个,野草也得全割掉,这些我干不动,你得帮我干。”和顺指着院子里的野草给他看。
成昆子只看了一眼,便抬起右手对着野草一挥,一阵风突然从和顺的身边刮过,野草齐刷刷的就从根处断掉了。然后他扭头就走出了院子,末了还说了句:“我身上一个子也没有,东西你就自己掏钱买吧,反正我们又不住在这里。”
仙术,刚才那一定是仙术,和顺看着满地的野草心中激动万分。等她回过神来,才想起成昆子走时说的话,只得摸摸身上不多的银两,咬咬牙出门去买东西。
她去外面买了二个烧饼做午饭,然后去杂货铺中买了一大卷窗纸,又买了水桶扫帚,走时还找杂货店的老板讨了二小块破布回来。
把东西提回院子,她先挑了间向阳的屋子扫拾。还好屋中还置有简陋的家具,桌椅板凳还有床板都齐全,只是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和顺虽然没干过这种活,可平时也见下人们干过,就学着收拾起来。她先用扫帚挡下了家具上的灰和蜘蛛网,又扫过地面,才打了桶水来用破布擦拭家具。水井上的绳子早已不知所踪,她还特地又跑到街口的杂货铺里买了一条。
搞了快二个时辰她才把这间屋子和家具收拾干净,在买了点浆把窗纸糊上,这已经把她累了个半死。坐在靠背烂了半边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看看光秃秃的床板,她只得又起身去买铺盖。
她没有直接去成衣店买,而是随便找了家当铺,进去以低价买了二床被人死当的旧铺盖,才花了三百文。她身上的银两已经不多了,能省一文是一文了。
当她抱着铺盖回到小院时,潇云子正带着一个瘦小的女孩正在屋内等着她。看到和顺回来,潇云子把她拉到外面吩咐道:“林姑娘,这个姑娘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了。”
和顺看了看里面问道:“你们说出去找人,就是拐些女孩子回来啊?怪不得今早还看到你师兄,在华光街上摆摊骗人呢。”
潇云子听了这话是哭笑不得:“林姑娘,你怎么会想到我们是拐人的。这位姑娘是被她哥哥拖去顶赌债,师傅把她给救了下来,她自愿跟我们走,过几天和我们一起上路。”
和顺疑惑的说:“那今早我怎么看到你师兄在街上拐人呢?你们要找多少人去摘那果子啊?”
潇云子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也不是拐人,师兄只是想帮师傅多找几个人来帮忙,那妇人相公的病我们真的是有药可以治。而这次去摘坤寿果最少也得要二十多人,现在加上你和那位姑娘只有两人。”
“只有两人,难不成就是我和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那等你们找齐人,得等到什么时候,我爹娘还能不能等得到啊。”搞了半天要这么多的人,而自己既然还是第一个。
和顺想了想对潇云子说:“听你们的意思去摘坤寿果是非常危险的,找来的女孩要是出了事,你们怎么和他们的家人交代?不如去找人牙子买几个吧,只要有钱马上就能凑齐人了。”
“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我这就和师傅说去。”潇云子二话不说完跑掉了。
和顺摇摇头,心想这师徒三人怎么都是少根筋啊。她刚进院子,就看到那个姑娘正胆怯的站在屋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她。
女孩穿着一身旧布衣,打了好几个补丁,脚上的布鞋早已磨破了。平时肯定是吃的不太好,一脸的菜色,虽然比和顺要高半个头却长的很瘦。
和顺走上去拉着她进屋,笑着说:“我叫和顺,今年十四岁。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女孩低着头小声的回答:“我叫赵柳叶,今年十六岁了,我家就在谷丰镇上,家中只有一个哥哥。”
赵柳叶提到哥哥,表情悲伤起来。和顺想起她是被哥哥拖去顶赌债的,便岔开了话题:“你可还要比我大两岁,可是姐姐了。这里只有一床铺盖,我们今晚就挤一起睡吧。”
赵柳叶脸一红内疚的说道:“我在这里真是麻烦到你了,我会干活,家里的活我都会干。”
“你这么客气干嘛,我也是和你一样来帮道长他们做事的,明天我们就一起氢这里打扫干净吧。你也看到了,这院子实在是太破旧了,我扫了一天也才扫好这么一间。”和顺说完便把买回来的铺盖拆开,准备铺到光秃秃的床板上,赵柳叶赶忙过来帮手。
铺好床后,房间里面看起来舒服多了,和顺看看时辰也该吃晚饭了,便对赵柳叶说:“我们俩先去吃晚饭,一会回来时在买点艾叶回来熏蚊子。”
赵柳叶吞吞吐吐的说:“你去吃就好,我不饿。”
和顺知道她身上没钱,便拉着她就向门外走去。“大家都是受苦之人,不用这样客气,以后我们还要相处好一段时间。我身上还有些钱,人生无常,何必这样在意俗事,我们就好好的去吃一餐。”
听到和顺这样说,赵柳叶想到自己今日离那鬼门关只差一步,如果不是遇到元真道长,现在可能就是在窑子里面为妓了。便放开心中的不安和拘束,大方的跟着和顺出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