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生活了几天后,两个小家伙终于不再那么害怕菲尼亚,这几天圈养的兽群又添了几头,严酷的寒冬让它们对可以遮风的马厩还算满意,同样它们消耗的草料也见长,威廉和小阿洛斯不得不冒着风雪给兽群添盖草料。
小米莎儿小心翼翼的靠近壁炉另一端的女巨人,好奇中带着一丝害怕,小声的问:
“菲尼亚,你不会吃掉小米莎儿吧?我听阿洛斯他们说巨人都是吃小孩儿的!”
菲尼亚放下手中正在打磨的巨斧,带着点羞涩小声应道:“偶不吃你,也不吃小孩儿,只有邪恶的野巨人才吃,偶只吃肉。”
小米莎儿一听女巨人不吃她,立马来了精神,坐到菲尼亚身边大胆的问东问西,两个同样单纯的家伙却是颇对脾性,很快就有问有答的渐渐熟络起来。
北地的冬天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重新到来的风雪不仅让威廉无法出门,深林中的怪物们更是面临着严寒与饥饿的考验,风雪掩盖了猎物的踪迹,更加难以寻找和捕捉,怪物们被迫寻找新的出路。
往年这个时候,怪物经常会前来捣乱,那时威廉兄妹三人都只能躲进地窖,坐等怪物自动离开。但这次威廉却不想如此消极避战,他从下第一场雪之前,就考虑着为村子的防御做准备。
最近一段时间,威廉用硬木削制了近百根四五尺长的短标枪,未来他还准备削制更多,这将是他最主要的远程打击武器。
大雪和低温对于防御设施的构建具有极大的加成,威廉在大门口附近的内侧,沿着着围墙浇筑了两道四五尺高的“Z”字型冰墙,目的是压缩怪物破门后的腾挪空间,相信以地精不到四尺的短小身材,想要跨过这些屏障绝对要费一番功夫。
森林里的野兽越来越难以寻捕,除了偶尔打些鸟雀改改口味,陈进阳不再专门出去追捕大型猎物,有菲尼亚在身边化解练功的副作用,他不单恢复了日常练功强度,甚至还加量又加价,每天都在村子里苦练不休。每当收功完毕,他就拉着同样食髓知味的菲尼亚,在小兄妹俩诡异的目光中到偏僻的地方“耕耘”一番,小日子过的是有滋有味。
潜藏森林里,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大量的魔怪开始集结,准备向丛林外围的人类聚集地进发,它们分成数支队伍,其中一支魔怪集群前进的方向就是诺姆村。
黎明时分,威廉被一阵糟乱的木头敲击声惊醒,他坐起来侧耳倾听,怪异的声音在寒风的呼啸中模糊地几乎难以辨别。他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三人,给即将熄灭的炉火加了些木柴烧旺,批了件厚毛毯,提着铁剑走出地窖。
马厩里的兽群焦躁不安的躁动嘶叫,村口大门传来剧烈的砸击声,威廉立刻反应过来,有人在破坏大门,他急忙赶到大门前,跳到围墙上往外一看。
只见门外有五六个高大的身影正挥舞着大木棒,卖力的劈砸着原木镶钉包铁的大门,周围更是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矮小人影,止不住的跳动聒噪。
怪物真的来袭了。
包铁大门虽然坚固,但也耐不住食人魔的巨力摧残,貌似已经被砸的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威廉心知决不能让这些大个儿的怪物破门而入,否则这些力大无穷的大家伙一旦冲进村子,先前准备的防御措施将形同虚设,就算他能杀光它们,其中的损失也必然难以避免。
好在围墙上一直备有他平日里削好的短标枪,威廉双手抄起标枪,抡圆了手臂左右开弓,急速投向正在破门的食人魔。标枪电射而去,一头食人魔正在用力击打着大门,却被标枪直接从左腮射入,自右侧穿出半尺。
食人魔短促的闷嚎一声,放弃砸门捂着两颊倒在地上,另一只标枪射中了另外一头食人魔的胳膊。威廉毫不停留瞬间连射三轮,只是他少有习练投射,准头欠佳,六支标枪只射中四头食人魔,其中两头被射倒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剩下的食人魔和地精终于注意到了围墙上的反抗者,它们可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蠢货,纷纷鼓噪喧嚣着开始还击,标枪、石块、木棍和骨箭一股脑儿盖了过。威廉可不敢硬撑,一个翻身滚下围墙躲避开来,待怪物们停止投射,他又重新跃上墙头,抡起标枪再射,只是刚射了两轮又被赶了下来。
威廉绕过门后的冰墙,从大门另一侧悄悄爬上围墙,趁怪物不注意再次快速投射,又是两轮标枪过后,他不等查看结果,再次翻下围墙躲避。
只是木标枪的杀伤力毕竟有限,不是射中要害的话,很难彻底击杀食人魔这种皮糙肉厚的大怪物,尤其是食人魔还懂得遮掩要害的情况下。六头生命力顽强的食人魔,能够被威廉当场射杀了三头已是侥幸,剩下三头大怪物虽然也个个带伤,但是并不影响它们的凶悍。
包铁的大门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却是再也承受不住怪物的摧残,进入了寿终正寝状态,然后被剩下的食人魔用力推倒。反应极快的威廉,迎着倒下的大门全力投出手中标枪,一头食人魔刚刚冲破大门的阻隔,第一个迈步冲进村子,它兴奋地准备怒吼以显示自己的成就,不想迎面袭来的标枪闪电般射中其喉咙,把它的吼声压回胸腔内,嗓子发出“咯咯”的声音,然后砰然倒地。仅存的两头食人魔丝毫不在乎同伴的死亡,毫无畏惧的踏着死去食人魔的尸体,当先冲进大门。
五尺高的冰墙是专门为对付地精而准备的,对怪物群中食人魔却是毫无防范作用,当两头食人魔冲进来后,整个防御系统已然近乎崩塌。
为遏制食人魔对两侧冰墙的大肆破坏,威廉只能选择主动进击,以求将其快速击杀。他右手反握铁剑迎着怪物冲了上去。食人魔屎黄色的眼珠子残忍的盯着冲过来的威廉,当先砸下手中的巨棒。威廉脚下快速变动,闪身间躲过巨棒,然后他腿部大筋一崩,身形骤然加速,一个冲步冲到仍然保持砸出巨棒的姿势的食人魔怀中。
威廉脚下连连发力,支撑脚猛然一跺,踏得坚硬的冻土四处迸溅,其躯体却腾空跃起数尺,左手一揽食人魔的脑袋,右手铁剑“钻”字诀对着魔怪眼珠瞬间插入尺许,然后翻腕一绞,再快速拔出铁剑,一股污血混杂着残破的晶状体和脑浆喷涌而出,食人魔一声惊天的痛苦嚎叫,捂着眼睛软倒在地上,无力的抽搐起来。
威廉一击得手,却毫不停歇,一个翻身在倒地的食人魔身上一蹬,借势扑到刚转过身来的另一头食人魔身前,这是一头承受过数次投枪攻击的坚韧家伙。威廉直接一脚蹬在食人魔大腿上尚未拔出来的标枪末端,巨大的力道让标枪几乎整个穿透而过,受此一击的食人魔却不由自主的坐倒在地上。
威廉却借着一蹬之力腾身而起,按着食人魔的脑门儿翻到它背后,然后一手扳着食人魔的大脑袋,铁剑在脖子上狠力抹过,几乎把它的大半个脖子切下来,食人魔登时捂着脖子了账。
这一连串的厮杀虽然说起来话长,但是从威廉登上围墙开始,直到最后一头食人魔被抹脖子杀死,其实才过了盏茶功夫,急剧迅猛的搏杀让他几乎没有回气的时间,待到食人魔一死光,威廉胸中屏住的气息徒然一泄,他只能顺势拍出的手掌,将失控的热流以掌中焰打出去,数尺长的烈焰猛然落在冲进来的地精群中,然后炸裂,六七个地精被火焰直接烧死,烧伤的地精更是倍数于此,而此时本应乘胜追击的威廉却是浑身大汗淋漓,手脚酥软的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被厮杀声惊醒菲尼亚和阿洛斯已经跑出地窖,女巨人挥舞着寒冰巨斧冲了过来,半蹲着身躯一抡巨斧,截住试图捡威廉便宜的地精,然后她狂猛的连连进击,几下就摧毁了地精们的斗志。
小阿洛斯抓着匕首,护在勉强翻到冰墙后面躲避的威廉身前,一脸紧张的盯着战场的变动。威廉深吸几口气,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他看了看面带恐慌之色的小家伙,笑着说道:
“阿洛斯,不用担心,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
一回头,却看见正要爬出地窖口的小米莎儿,他急忙又对小阿洛斯说道:“过去看着妹妹,不要让她乱跑。”
小阿洛斯看了看战场,此时菲尼亚虽然驱散了先前冲进来的地精,但是门外已经更多的地精从大门出冲进来。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可是.....”
“快去!小米莎儿太小了,她需要照顾!回地窖保护好她。”作为大哥的威廉声色俱厉,阿洛斯只得跑向溜出地窖的妹妹。
纵然菲尼亚力大身长,也耐不住地精的数量太多,待她的勇猛势头一过,更多的地精围了上来,冰墙上有好几个被食人魔破坏的缺口,狡诈的地精特意绕到后面包抄,让她顾此失彼之下陷入了苦战。体力恢复了不少的威廉,一手抓着铁剑,另一只手则抄起食人魔的巨棒,再次冲向的战场。
威廉扭腰发力带动胳膊,手中巨棒顺势斜上一撩,从缺口处冲出来的地精直接被抡的血肉模糊倒飞回去,他冲进缺口,正好截断了绕后攻击菲尼亚的七头地精的退路,菲尼亚巨斧一挥,趁势砍倒两头地精,剩下的五头地精不知身后有敌人,慌忙撤身后退,威廉脚下弹腿飞戳,直接踢烂了两头地精的脑袋,菲尼亚赶上去砍死最后三头地精。
威廉封住了漏洞,至此再冲进来的地精只能沿着冰墙挪动,两道冰墙之间只能够容纳四五只地精并排出入。二人合力,相互配合着将冲进来大门地精一一砍杀,然后一路杀到大门口处。
威廉和菲尼亚一左一右守住门口,这两个力量超凡的变态棒抡斧砍,犹如拦江巨坝,把扑上来的地精狠狠的打烂砍死。早在一开始几乎耗尽远程力量的地精,只能一拨拨的拿地精命去堆,它们一次次的扑上去,又一次次的被砸的血肉横飞粉身碎骨,地上的积雪都变成了暗红色的泥水。
或者是黎明的昏暗让怪物勇气倍增,或者是饥饿和寒冷让它们不得不拼命,地精们展现出了无以伦比的牺牲精神,前仆后继,不停地冲击着门口的防线。当天亮的时候,前来偷袭的一百多地精几乎死伤亦尽,仅剩下十几只胆气丧尽的可怜虫,行尸走肉一般逃回了森林,包括那个畏畏缩缩的手拿木矛让威廉感觉有点面熟的头领。
威廉和菲尼亚浑身沾满了血腥和污浊,他们看着逃跑远去的地精,相继跌坐在血泥里,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若不是此时他们的体力早已消耗的差不多了,这对狗男女绝对会掀起另一场“战斗”,带声响的那一种。
一对男女相互搀扶着穿过战场,在地窖口草草吃了点东西作为迟来的早餐,然后开始清理战场遗留的尸骸和污物。他们花了近一上午的时间,才把所有的怪物尸体拖进森林里丢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怪物的体臭,让出来观看的两个小家伙吐得一塌糊涂,惊魂未定的小米莎儿躲在地窖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
下午,弥漫的大雪再次袭来,掩盖了怪物的尸体和空气中的血腥味,这一次幸亏威廉发现的及时,大门也足够坚固,能支撑到他发现入侵者,否则被突袭的他们还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磨难呢。
原本威廉并不把地精看在眼里,经历过这次教训之后,他却是再不敢如此儿戏,没有人可以小瞧那些拥有智慧的群体。威廉和菲尼亚冒着风雪砍回来大量的原木,把破损的大门彻底封了起来,并浇灌雪水凝成冰墙,威廉只在大门的侧面留了一个只能供单人进出的小出口。稍后他又把大门里面把冰墙拓宽增厚,变成五尺高二尺宽的胸墙,并在外围又拉上几条纵横的窄道。
满意的看了看稍显成型的工事,威廉望着雪花纷飞的夜空,张口哈了一团雾气。
好一个危险而又残酷的世界啊,却是我辈武者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