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墨龙起手,阿木不由暗赞,这北国禁军的黑鹰营副统领果然不一般。
这一掌如泰山压顶,沉稳凝重,威力十足,颇有大家之风。可阿木不是一般人物,而且他的功夫不讲章法气势,只论杀机。
无论什么招式、手段,能置对方于死地才是要义。故而阿木的招式往往出奇制胜,招式狠辣,一招必中。
身形一动,阿木侧身让开,左手仍然成爪,直奔墨龙的咽喉。
墨龙不由冷哼一声,他可不是方才的那个兵士,而且早有准备。
只见他侧身收招,单手也成鹰爪之形,直奔阿木的手腕。
以爪对爪,也算绝妙。这一下若是被他抓实,阿木必败无疑。
可是阿木怎能让他抓住,单手变式,变为擒拿之术,反扣墨龙的手腕。同时,右手一立,直劈墨龙的脖颈。
“嗯?”墨龙没想到阿木变招如此之快,而且招数诡异,招招致命。
墨龙再躲,两人身形如电,转眼便是五六个回合。
墨龙招式沉稳大气,凝立如山。阿木招数诡异刁钻,狠辣无情。
一过五六个回合,二人都有了速战速决的打算。
墨龙是感觉自己一个堂堂黑鹰营统领和一个少年打斗太久有失身份,而阿木则是打得烦躁,认为不必再浪费时间。
此时,墨龙向前进身,大喝一声。攻向阿木的一拳,罡风凛冽,卷动气流,大有龙虎之势。
“龙虎拳!”后面的兵士有人惊呼道,他们没想到统领大人居然动了轻易不用的绝技。
龙虎拳开山裂石,罡风伤敌,乃是刚猛无敌的拳法。
“好拳法!”阿木也不由大声赞道。
不过赞归赞,阿木手下却不停滞,只见他急速侧身,躲过墨龙的拳头。然后单手再次成爪,仍抓墨龙的咽喉。
墨龙面带冷笑,猛一回身,躲过致命的一击,然后拳头夹着罡风再次打向阿木前心。
这样一来,阿木虽然能抓住墨龙的肩头,可是也一定被墨龙打成重伤,唯有回身自救。
不过,阿木嘴角也泛起冷笑,居然不躲不闪,抓向墨龙的手并未收回,反而猛地侧身,用半个后背迎着墨龙的拳风撞去。
这样古怪的打法,让墨龙一惊,这不是自己往龙虎拳上撞吗?拼个重伤也要断自己一臂不成,这小子够狠。
可是此时墨龙已不能收招,唯有一咬牙,把龙虎拳发挥到极致,拳风中隐隐有龙吟虎啸之音。
龙虎拳乃是拳中绝学,一拳下去有断金开石之力,墨龙这一拳,便是石头也能打碎。阿木血肉之躯,不死也是骨断筋折的重伤。
“嘭——”龙虎拳正中阿木后背,卷起刮脸的罡风,墨龙和阿木的长发飞扬,不远处的几块断木都被震飞。
原以为阿木中了龙虎拳必然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可是没想到阿木居然纹丝未动。
不过阿木也痛得一咧嘴,但却不是因龙虎拳之力,而是触动了王绝抽打他的伤口罢了。
“呃?”墨龙脸色骤变。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电光石火间,阿木的爪已到。
“咔嚓!”阿木的手如钢钩一般叨住墨龙的手臂。
“啊!”墨龙闷哼一声。阿木一叫力,他的左臂已被阿木生生折断。
“滚!”阿木大喝一声,一抖手,直接把墨龙扔出王家。
“哗——”这一下,喧哗声四起,远胜方才阿木击杀北国兵士时的声音。
“禁军的统领败了?”
“是呀,被阿木扔出来了!”
“阿木居然这么厉害。不过,这下可捅娄子!”
镇上人议论纷纷,今天他们才算认识了真正的阿木,有的人想起平时和阿木的玩闹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统领!统领!”
墨龙被扔了出去,马上就被人扶住,好在阿木无心取他性命,只是断了手臂的硬伤。
“剐了这小子——”方才的黑大个解下身上的巨斧,便要往里冲。
还有几个人,跟着便要拼命。
阿木一见,眉毛一挑,回头对羽儿道:“羽儿,回屋!”
然后昂然立在院中,冷冷看着那些北国兵士,丝毫不惧。
“谁也别动!”这时,墨龙脸色发青咬牙喝道。众兵士一时间立在当场。
阿木则看着墨龙,没有说话。
墨龙被断了一臂,疼得额头全是冷汗,却一声不吭。他亦冷冷地看了看阿木,然后又扫了一眼自己的属下,道:“墨某输了,话付前言!收兵!”
“统领!统领!”众兵士心中激奋,眼中血红,一心只想灭了阿木,如何肯走。
“怎么?我断了一臂,你们便要违我军令不成?”墨龙喝道。
“属下不敢!”众兵士见墨龙动了真怒,忙齐刷刷低头站立,不敢妄动。
“上马!收兵!”墨龙的声音不容置疑,第一个纵身上马。
黑鹰营毕竟训练有素,墨龙也素有威望,余下兵士狠狠地瞪着阿木,都想剐了阿木,却无一人敢不上马。
来时如龙如虎,去时却是灰头土脸。
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北国禁军黑鹰营连见王绝都没见到。
柳镇的人议论纷纷,柳镇王家怕是又要因为今天的事声名远播了。
“统领,你看!”黑鹰兵士刚要离去,这时一个兵士突然遥指西北。
只见远方的官道上尘烟滚滚,怕不去百余人马,风驰电掣而来。
“白虎营?”一个兵士眼尖率先叫道。
“王爷!镇南王爷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此言一出,包括墨龙在内的兵士们都是精神一振。
北国慕容氏,乃是北荒大慕容皇朝的分支,掌控北国八百年,当今国主慕容缜,仁爱平和。
镇南王者慕容统,乃慕容缜之胞弟,雄才大略,握兵百万,享誉北国,威震北荒,便是在北荒的大慕容王朝里也有其一席之地。
此次墨龙求棺便是奉镇南王命,可是万万没想到镇南王竟会亲临柳镇。
说话间,那百余骑便到了近前。柳镇的旧街不算宽敞,不过那百余骑居然分成两列,鱼贯而入,丝毫不乱,精气十足,齐齐立在柳王家门前。
为首一人,身穿墨龙袍,虬髯碧目,双眉入鬓,气势如龙,不怒自威。
正是北国镇南王慕容统。
“参见王驾千岁!”以墨龙为首的黑鹰兵士忙滚鞍下马,半跪在地上参拜。
“王驾千岁?”柳镇的人何时见过王者。
有机灵的忙跟着跪下,其它人这才反应过来,黑压压跪倒一片,众人齐呼“千岁!千千岁!”,声动柳镇。
唯有阿木在院内正对着门,昂然而立,不跪不拜。
这时人群中跪爬出两个柳镇镇官,磕头如捣蒜,口称死罪。其实柳镇不大,方才王家的动静那么大,他们早来了,可却没露面,以为可以躲过麻烦。
可是此时是镇南王亲自驾临,他们可不敢躲了,万一追查起来,论他们个失职之罪,脑袋都保不住。他们没见过镇南王,不过那墨龙袍更是北国独此一件,镇南王威名远播,甚至更胜皇主,他们岂敢躲藏。
可是镇南王慕容统却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连话都没同他们说,同时也让众百姓起身。
“属下无能,有辱王命!”墨龙深深低头请罪。
慕容统看了墨龙一眼,又扫了一眼其它黑鹰兵士,见了那死伤之状,心中便猜了一个七七八八。
“墨统领,不是你错,让你等来求棺,的确辱没了仙人!尔等闪在一旁,待本王亲自求棺!”
此语一出方才有些忿忿的黑鹰营兵士脸色顿时一变。
“仙人?镇南王要亲自求棺?”
墨龙倒是脸色未变,口中称谢,率属下站在一旁,同时治伤。
镇南王慕容统离鞍下马,他身材高大,龙行虎步,便到了王家门口。
此时,阿木正立在院中,正好和他遥遥而立,以北国镇南王之威似乎也不能压阿木半分。
慕容统却不以为意,而是冲阿木一抱拳,朗声道:
“北国慕容统请小哥通报,有要事求见王绝前辈!”
北国镇南王何等身份,竟然如此口吻,让所有人都是脸色骤变。
这王绝到底是何样的人物,能让北国镇南王这样屈尊降贵,口称前辈。
不仅其它人如此,就连阿木也是微微一皱眉,原以为这镇南王来了免不了有大麻烦。
不过此时看这镇南王言语诚恳,面色恭敬,不似作伪。虽然知道师父绝非常人,但没想到师父足不出柳镇竟有如此力量。
镇南王之尊绝非墨龙之辈可比,可以说除了北国国主,镇南王便是北国第一的人物。
慕容统不以势压人,阿木也不好太过,便躬身一礼,淡淡地道:“王爷请了!我王家每年只做九口棺,多一口不做,若是做棺之事,王爷还是请回吧!”
镇南王慕容统听了阿木之言,面上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反而笑道:“王家规矩,本王略有耳闻。‘强求十棺,必遭天谴’,本王不怕天谴,不过却不愿让王绝老丈生怒。只要王绝老丈不怒,本王愿遭天谴如何?”
为了求棺,愿遭天谴?这是给谁求棺?莫不是北国国主不成?
而宁遭天谴,不愿王绝一怒则更让众人震动。
可阿木却不为所动,口气坚决道:“便是王爷英武无敌,能接下天谴。第十口棺材,王家也绝不会做!”
“哦?”慕容统无奈一笑,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本王绝不敢强求。不过,还请小哥传话,求棺不得,那么本王愿尽所有,请王绝老丈帮助本王修复一棺,不知可否?”
阿木一愣,皱眉道:“修棺?”
“只修一棺,别无它求!”慕容统再度抱拳。
阿木心中思量,这慕容统屈尊相对,言语无锋,再三恳求,如今迂回修棺,绕过王家规矩,倒比那墨龙难对付得多。
见阿木皱眉不语,慕容统是何等人,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本王知道所求过分,王家必有难处,但还望小哥体谅一二,请王绝前辈帮助修棺!本王愿在门外静等回音,绝不敢坏了王家规矩。”说着那镇南王真的不再言语,直接垂手立在王家门侧。
堂堂北国镇南王垂手立门求棺,如同门童,王家门里门外,一时间鸦雀无声。
此时墨龙吸了一口冷气,同时暗自庆幸,虽然折了兵士,但自己只是和阿木单独比试,若是真带兵闯进王家闹出事端,看现在的架势,自己就不是被断一臂的问题,而是有十个脑袋也没了。
阿木则暗道厉害,这镇南王心机深沉,以退为进,三言两语,借着自己镇南王屈尊之势,话说的滴水不漏,居然占尽情理。
他这样一来,王家如果断然拒绝,则显得太不近人情,连柳镇人都会抱怨王家。柳镇人也毕竟是北国人,说到底自己其实也算是北国子民。
以人心施压,的确是高明至极。
此时整个柳镇似乎都是静的,所有人都在等待,要看看王家如何决断。
阿木不言,慕容统不动,就这样足足有半刻钟。
静得可怕,似乎都可以听见很多人浓重的呼吸声。
“不愧是名震大慕容王朝的北国镇南王,手段果然非同一般!”正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