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饭后,曾老爷子就把里正和族里的几位老人请过来。
因曾瑞庆和曾瑞祥次日都要去当值,时间比较紧,再说昨天都商议好了,本家也都同意了,外人其实也就走个过场。
子晴总算见到了这个时期的户籍本,薄薄的两张纸,曾瑞祥执笔,填写地名,安州府,临江县,东塘村,跟现代不同的是会注明田产,方位。
据说这只是蓝本,还须里正到县衙去归档,交一笔费用,盖上红章才算正式,以后就根据这户籍缴纳税收,税收在秋收后,可以是粮食也可以折算成银子。
这些都是里正一一交代清楚的。
曾子晴从他们大人的闲聊中,还了解到一些大致情况,安州府地处三省交界,有一条江穿过安州,山多田少,水田一般种植二季水稻,冬闲再种一季油菜,这时空已有油菜籽榨油的技术。
沙地一般种植花生芝麻小麦什么的,只是沙地山地居多,大多贫瘠,产量不高,故而别看沙地一样可以种植三季,但价钱比水田便宜多了。
只是具体便宜多少子晴还没弄清楚,但参照这次分家来看,两亩水田的价格肯定比四亩沙地高。
事情办完后,曾瑞祥要去东塘村看看盖房的地,子福同去,子晴磨了半天总算可以成行,子禄留下来照顾沈氏。
从前房门口的鹅卵石路走了大概二百多米,出了小街口,就有一条小土路,土路两边都是水田,土路走了差不多三四百米就到了村口。
子晴发现不管是阿婆家那条小街还是村子里的房子,都是一家紧挨着一家,谁家都没有院子,让她很不理解,又不是没有空地,都挤一块住着,还不得天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谁家锅里的菜都清清楚楚的。
子晴很不喜欢这样过日子,她想闷头发财。
这不,眼前的旧地基也这样,就是曾老爷子现住的房子大小,墙基都还在,也是中间堂屋两边各两间屋子,两边都有住家,也没法扩建。
“爹爹,晴儿不喜欢这里,太小了。晴儿要大大的屋子,大哥一间,二哥一间,晴儿一间,爹爹和娘一间,还有弟弟也要住一间,晴儿还想要一个大大的院子。晴儿要喂小鸡,喂很多很多的小鸡。”子晴比划道。
好累啊,装小孩也是一样技术活外加力气活。
“那晴儿说怎么办啊,就这么大点的地方。”
“爹,孩儿看可以在村里买一块荒地,这里确实有点小了,咱家孩子多,慢慢都长大了,需要的房间也多,荒地应该要不了多少银子,先把地买了,房子可以慢慢加盖。”曾子福的脑子还是转的快,都说到子晴的心坎上了。
这下不用她操心了。
“好,我们就在村头和村尾都转转吧。”曾瑞祥点点头。
他也委实没相中这块地,才四间屋子,够做什么?
最后,他们相中了村尾的一块荒地,据说离自家的沙地挺近,沙地在山脚,往东过去一百多米就是官道。
村头倒是也有一块荒地,虽然离小镇近一些,地方也不算小,但单价肯定要贵一些,而村尾这片荒地过去就是小山坡,都是野草和荆棘类植物,小土块和石头也不少,也许因为这个没人来开荒。
且小山坡过去就是大山脚下了,因而这块地算半山地,价格要便宜不少。
“还是先回家和你娘商量一下。”曾瑞祥说道。
这两块地各有各的好,他一人委实不好做主,毕竟大多数时候是妻子带着孩子们住,且出银子的也是妻子。
回到家里,子晴发现家里来客人了,三个舅娘和小舅舅沈建仁都来了,沈氏没再躺床上,靠在床头,大舅娘许氏和小舅娘萧氏坐在床沿上,一看就是能说会道的,二舅娘赵氏坐在椅子上,不怎么吱声,说话也是慢声细语。
沈建仁和曾瑞祥出去说话了。
许氏一把搂过子晴,“哎呀,我的外甥女吃苦受罪了,可怜的孩子,大舅娘要早知晓就早来看你了。可怜你娘从小在家也是当宝似的娇养,哪曾受过这些。听舅娘的话,今天跟舅娘回家,让你外婆好好看看,让舅娘好好给你养养,你娘如今也顾不上你,你外婆要知晓你遭的罪还不得急的跳脚,好孩子听舅娘的,啊,跟舅娘回家。”
“多谢大舅娘,我的病都好了,我要留在家里照顾娘,爹爹明日就要走了,大哥也要去学堂,我还要帮小弟弟洗尿布呢。”
“听听,多懂事的孩子,这小嘴利落的。”许氏摸着子晴的头说道。
“晴儿,你文玉表姐来了,在你秀英姑姑屋里玩,你去找她们吧。”沈氏不喜女儿听大人聊些家长里短。
子晴只得向几个舅娘告声罪从屋子里出来,一出门就听见秀英那边屋里头传出来的笑声,子晴忙过去推开了半掩的门。
这屋子她是第一次进,里面比沈氏那屋明亮多了,有个窗户,窗户外有个木板,里头用一根木棍支着,跟子晴从电视里看过的古代窗户一样,关窗户就是把木棍收起来,本板也就放下来了。
房间不小,放了两个雕花大木床,和沈氏房里的相似,都是四根床柱,有床顶,帐子,中间用一屏风隔着,外面的床大概是萧家的三个儿子住的,大儿子已到娶亲的年纪了,明显是急需搬出来单住。
估计这也是曾老爷子不得已答应分家的一个缘由吧。
萧秀英,萧秀水和沈文玉还有子晴家的二个姑姑,五个活泼可爱的少女在里面的床上一起叽叽喳喳,除了交流绣花的手艺和家务活的多少,也说些女孩子的八卦,无非就是谁订亲谁没订亲,谁长得好看谁的手巧等等。
子晴虽听的多说的少,但也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
吃过午饭没多久,大舅娘许氏和二舅娘赵氏就回去了,家里也没有留客的地方,小舅娘萧氏是姑婆的大女儿,他们要在这住一天再赶回林山县的家去。
子晴惦记着买地的事情,也不知道她父母商量出结果没有,因而送完二位舅娘后子晴就冲进沈氏房里,小舅舅沈建仁正和母亲说话呢,子晴眼尖地发现母亲手里拿着块银子正低头啜泣。
见此,子晴乖巧地退出了房间,找到子禄一打听,原来曾瑞祥带着曾子福去找里正了。
看来父亲是要速战速决买下那块地了。
晚饭前,子晴溜进沈氏的房间,沈氏看来心情很好,正在摆弄小子喜,旁边放了两件婴儿小棉袄,还有一块白细棉布,应该是给婴儿做贴身衣服用的。
“娘,今天小舅舅给了你多少银子啊?”
“你可真是个管家婆,家里什么事情都少不了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沈氏腾出手在子晴脑门戳了一下。
还好,听沈氏的口气,那个子晴以前也爱管闲事。
“娘,我就问问,我好奇嘛,你要不告诉我,我晚上都睡不着觉了,娘。”子晴就不信这糯糯的小娇音打动不了她娘。
“好了好了,娘败给你了,娘告诉你,你可别出去瞎说。今天你小舅舅给了我五两银子,他知道我们分家了,要买地置房,也知道你爹手里没银钱,你小舅娘还给我们买了不少东西呢。”
说话间,曾瑞祥和曾子福进来了,看子福一脸喜色,肯定是买地了。
果然,还没等子晴发问曾瑞祥就交代了。
说是今日办事还算顺当,里正说村尾那块荒地早量好了,有六亩多不到七亩,荒地按沙地一半的价格算二两五银子一亩,村长卖个面子就算六亩了,所以花了十五两银子,地契和户籍还需明日里正一块去县衙才能办好。
如今的难题是剩五两银子也盖不了房子,再说,开春还要置办农具,曾子福每月还要交一百文的束脩,子禄也该开蒙了,过完年就要搬走,否则在这连个灶房也没有,怎么做饭?
子晴一听着急了,没钱可以盖木板房啊,先凑合住一年啊。
好在沈氏开口了,“盖青砖房的银子肯定不够,今天小哥给了我五两银子,加起来十两要盖土砖的也尽够了。可我又琢磨着有点不甘心,要有一年时间缓缓,多喂几头猪,多养点鸡鸭,地里再有点出产,我再做点绣活,也就差不多能补上。”
“娘,咱可以盖木板房,像姑婆这样的木板房,以后想拆或是拿来当杂物房都可以的,可以在边上盖,咱先住着,再慢慢攒钱。”子福说道。
子晴又一次用崇拜的眼光看向子福,才九岁的孩子,这要在现代,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呢。
“福儿说的很有道理,木板房确实费不了几个钱,山里的木头有的是,就是先要晾干,咱家楼上也还有不少木头,找人锯开,我下个月就该放年假了,到时再找人帮忙。这事就这么定了。”
正说着,子禄来找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