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一触即溃

龙门镖局要走一趟几十辆大车规模的大镖的消息,早早就送上了飞云涧,今天是情报中推测要经过飞云涧的日期。几名头领聚集在一起,最后敲定行动的细节。

“老大。”那坐在轮椅上的叫做刁智明,是飞云涧的智囊。

“我听说,前阵子龙门镖局曾经栽过一次跟头,下手的是侯龙峰的毒龙寨,十万两银子呢!可是后来,一个叫正道盟的组织出手,将镖银又讨了回去,而且不久之前,正道盟连同数家镖局的力量,剿灭毒龙寨,下手当真不容情。”

“我也听说了,这正道盟如今在西北也是响当当的字号。看起来和龙门镖局关系不浅。咱们这次动龙门镖局,会不会也惹到正道盟头上?我听说那个姓苏的盟主年纪虽轻,手底下可真不含糊。”

说话的是飞云涧二号人物,姓元名刚,是个敢打敢拼的主,可这时也犯了嘀咕,毕竟正道盟的名头,已经渐渐从西北传到这边来。

“怂什么?”

飞云涧的头把交椅,坐的是江湖人称“活阎王”的卞军。看到这镖还没动手劫,几个手下就打了退堂鼓,不由得满心不高兴,冷笑道:“正道盟?他在西北称王称霸,什么时候还能管到咱们飞云涧了?几十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凭着飞云涧天险,不都是化险为夷?就凭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能把爷爷怎么样!”

毕竟财帛动人心,最终飞云涧众盗没能抵御住诱惑,还是决定对龙门镖局动手。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思语率领的正道盟精锐,早已远远地撒开罗网,只待他们有所动作,便先切断了退守飞云涧的道路。

高从寒感念苏思语对自己的恩情,义不容辞地接下这趟差事,虽然知道今天自己并不是战斗的主力,却也难免心中忐忑,仅凭龙门镖局的实力,遇到飞云涧那是毫无抵抗之力,一旦苏思语他们出现得不够及时,自己遭受损失也是在所难免。

按照事先计议好的路线,接近飞云涧时,高从寒率领车队,大大地兜了个圈子,像是故意回避一般,一方面降低对方的戒心,另一方面,带领群盗远离天险,进入苏思语亲自规划设计的包围圈内。

“老大!他们绕路了!”飞云涧的探子很快汇报了这一消息。

“嘿嘿!”听到这话,卞军反而放下心来,这帮臭保镖的还知道咱们的存在啊,居然还敢从这里走!绕开一个圈子就当爷爷不知道了?真是太过天真,传令下去,弟兄们跟上,别让他们跑得太远了。

距离飞云涧数里,有一处地势低洼的所在,就在高从寒带车队刚刚抵达此处时,只听唿哨一声,从前后左右四处的密林中,涌出不下数百手持利刃身着黑衣的盗伙来。

“放下镖车,速速给我滚蛋!”卞军一马当先,人马未到,声音先响起,几百人打劫只有几十人保护的车队,那是手到擒来,对方不反抗也没必要赶尽杀绝,若是负隅顽抗,他“活阎罗”的绰号可也不是白叫的。

高从寒压抑住心中的紧张,约束了属下,遥遥一抱拳:“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当面,龙门镖局高从寒有礼了!若是弟兄们缺了衣食,咱们龙门镖局自然有一份责任,需要多少柴火钱,请众位老大说个数,高某绝不含糊!”

这番话也是吃镖行饭的惯用切口,说得那是熟极而流,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给苏思语的队伍争取时间。

“放屁!老子带了几百弟兄出来,不是当叫花子的!什么柴火钱我也不稀罕,高镖头是吧,这几十辆车咱们都要了,识相的赶快带了你的人滚蛋,再有半句废话,老子灭了你这几十个杂鱼!”

卞军以几百人围住数十,占了极大的优势,按照他之前的习惯,那是连这几句废话都不用说的,直接便是用刀说话。现在之所以肯劫镖放人,老实说那还真是看在正道盟的份上,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苏思语若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不知会是何种表情。

高从寒从善如流,作出一副惊恐的表情,苦笑道:“既然如此,算咱们龙门镖局认栽了……只是,能否报个字号,也好让高某这趟镖丢得明白?”

卞军仰天大笑:“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飞云涧人称活阎罗的便是我,若要找什么正道盟来讨这个面子,咱们可不是怕事的毒龙寨!”

高从寒不再多话,带了手下镖师和趟子手,战战兢兢地弃了镖车,在飞云涧众盗的大笑声中,匆匆逃离。

“这姓高的倒是识时务!”元刚有些意外,没能痛痛快快打上一场,对他来说,颇有些遗憾。

“老大!不对啊!”

突然间,一声惊叫响起,打破了众盗兵不血刃拿下一趟活计的好心情。

“老大你看,这镖车里面……”

已经不用他多说,卞军眼睛不瞎,目光一扫便看到被心急的手下打开的镖车里,根本不是意料中的金银财宝或者值钱货物,而满满的一车砖头瓦块。

中计了!

卞军眼睛一眯,根本不用再去查看其它车辆,当机立断地一声怒吼:“弟兄们!撤!回飞云涧再说!”

“卞老大,这时候急着走,对不起咱们远道而来的这一趟吧?”

毕竟还是晚了,苏思语已经在高从寒与盗伙蘑菇的时机,从容完成了一切布局,此刻现身出来,直面活阎罗卞军。

和之前龙门镖局被包围一样,此刻卞军率领的几百人手同样被包围在这低洼的谷地内,对方显然是早有所备,卞军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心神,沉声问道:“来者是哪路的朋友?”

苏思语笑道:“刚才卞老大还提及过我们,转眼就忘记了?”

“正道盟!”

这么明显的提示,加上苏思语过于年轻的形象,卞军再想不到也就白混了这些年头。

“咱们飞云涧和你们正道盟千里之遥,向来无冤无仇,为何如此处心积虑算计咱们?”卞军如今身入埋伏,知道对方准备充分,语气上自然硬不起来。

“也没什么理由,只是,借人头一用。”苏思语胜券在握,也不必和这卞军废话,直接一句话,声明了你死我活的立场。

“哈哈哈哈哈”

卞军狂笑起来,“正道盟好大的名头!就凭你这小娃娃,还真是够了不起!要我卞军的人头倒也容易,只是,不知哪位来取?”

这便是正面挑战了,苏思语正待上前,却被严照抢了先。

“卞老大,还记得严某么?”严照越众而出,一双眼睛盯紧了面前的卞军。

“是你小子?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卞军登时明白过来,此次正道盟突然选择对自己下手,一定是这从飞云涧中偷跑出去的严照撺掇的!

严照却是不由他再多说话,长剑一引,与暴跳如雷的卞军斗在一处。

双方人马暂且按兵不动,紧盯住严照对卞军的这场比斗。卞军使一对明晃晃的亮银锤,走的是刚猛雄浑的路子,多少年来,丧生在这对银锤下的成名人物不在少数,无辜民众更是难以计算。

苏思语对严照的武功已经心里有底,当然更多注意力放在卞军身上,看了数招,便觉得此人能统领飞云涧,闯出“活阎罗”的名号,果然并非幸至。双锤这种奇门兵刃在他的手中,自有一种圆熟如意完美无缺的感觉,竟然从至刚的锤招中,隐隐演绎出阴柔的变化,显然是对阴阳变化的理解,已经达到甚高地步。

以这卞军的武功,苏思语自忖,不到数百招开外,难论胜败,若是搞得不好,恐怕还要不敌。自己的武功进境,到底还是比正道盟的发展慢了不止一拍,苏思语心中无奈,可武功一道不比其他,难有速成的路子,所谓欲速则不达,若是急功冒进,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可是,大大出乎苏思语的意料,如此修为的卞军,居然没在严照剑下撑过一百招。不过是几十个回合之后,严照长剑连演绝学,苏思语身在局外并没觉得这几招有何特异之处,可卞军居然是支持不住,被一剑穿透右胸,重伤不起。

本来飞云涧下山打劫镖局的就不是全部力量,如今被正道盟超过一千人的精锐团团围住,已经是困兽之斗。卞军又惨败在对方剑下,而名声在外的正道盟盟主甚至还没亲自动手。这样的一系列打击,让数百飞云涧盗伙丧失了抵抗的勇气,混战开始不久便是一触而溃,显得不堪一击。

卞军、元刚等飞云涧首脑尽皆授首,剩余的群盗却放任他们四散奔逃,只是拦住了飞云涧的道路不许再回归。虽然说慈不掌兵,但这武林中的帮派争斗,毕竟不是行军打仗。苏思语不愿意多造杀孽,几百人血流成河的景象,若是由自己亲手造成,仍然有一些心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