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黛觉得安心了。
而莫无云却感觉心里更不舒服了,与葡萄相比,藏在他袖子里的糕点则显得平淡无奇,是以,他更觉得找不着恰当的时机拿出来了。他低着头,默默地吃肉,肉一入口,整个味蕾便被挑起,真香呢!
莫无云又拿起圆锥形状的窝窝头咬了一口,黑面做的,虽然远远不及猪肉好吃,但作为主食来讲,实在是比他们之前吃的黑面糊糊好吃不少。而且这空心的尖顶形状,活似草帽,看起来也是可爱得紧。
“这些是谁做的?”不是他小瞧自家人什么的,家里统共就这么几口人,据他所知,爹和两个弟弟的手艺压根儿就没这么好,至于莫大溪嘛,压根儿就不会做饭。
“是大溪做的!”许韶林回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是深感欣慰的,大溪好不容易有了改变,他真希望自己的三个儿子也早点发现,不要再对大溪不冷不热的,女人也是需要哄的,否则她再次变混,那该如何是好?
闻言,莫无云不禁楞住了,怎么可能?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是那个最不可能会做这些事情的莫大溪做的?虽然他也感觉到莫大溪自打昨晚回来后,各方面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但一个人的秉性真的那么容易就会改变吗?不,他不信!
灶房内,丸牛吃完一串紫葡萄,而后啃了一个橘子,接着又吃了一根香蕉。吃完后,它仍然很饿,无良的女人,只肯给它这么一点吃的,说什么剩下的要留给那两个小的,哼,分明是厚此薄彼,是在虐待它,不行,它得找她理论去!
丸牛一进正堂,满屋子的肉香令它有些反胃,但忽然的,它就嗅到了一丝夹杂于肉香中的另一种食物的香味,这令它十分兴奋,一个劲儿地猛吸鼻子。
莫黛没好气地白了它一眼,却听它说什么“屋里有糕点的味道”,而且下一秒,它便找到了糕点的所在,猛地冲到莫无云的面前,一个上跳头拱,竟把莫无云衣袖内的油纸包给拱掉了出来。
油纸包掉地的一刹那,莫无云有些呆,只能愣愣地看着丸牛欣喜若狂地用嘴巴和两只前蹄撕扯开油纸包,然后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糕点。
看着被撕烂的油纸,以及油纸上残留的剩渣,莫无云的脸色白了白,下一秒便放下筷子,捡起地上的油纸愣了一会儿,随即便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收回衣袖内。
莫黛亦是没有料到丸牛居然如此强悍大胆,压根儿来不及阻止它,看着丸牛嘴边残留的糕点渣,不由地在心里替丸牛感到叹息:猪头,你这回闯祸了!
丸牛似乎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急忙向莫黛投去求救的眼神。
“咳,那个,无云,丸牛其实不是故意的……”它只是存心的!想来那是人家莫无云好不容易得来的糕点,人还没吃呢,却被猪给吃了,是人都会觉得心里膈应不舒服的。
“呵呵,妻主不必解释,我明白的。”莫无云比之以往更加平淡疏离的语气,不由地让莫黛的心里有些发怵,继而便见莫无云站起身俯视着躲在莫黛脚边的丸牛,那眼里分明闪过一抹幽幽寒光。
丸牛吓得一抖索,整个身体愈发朝莫黛的脚边依偎,一边依偎一边同莫黛交流:女人,你这大相公阴森森的,一看就不是好鸟,你该去管管了!不就是吃他几块糕点嘛,至于吗?还把那什么破油纸折好收起来,什么癖好啊?怪胎!
莫黛挑眉,首次从猪的身上了解到,什么叫做恶人,不,是恶猪先告状,人家喜欢就收了,这也值得它编排?它才是怪胎吧!
白日里发生的小插曲,直接导致了夜晚睡觉时的尴尬。
莫无轻犹记得自己今早像八爪鱼一般缠在莫黛身上的丑态,白日里忙活事情暂时忘记了,这会儿记忆苏醒,顿觉看莫黛一眼都觉反感,是以,即便有木板隔着他也不愿挨着莫黛睡。
莫无云温温淡淡的,向来是三兄弟中最能做足表面功夫的“模范相公”,然而这回因着丸牛的缘故,他直接将表面功夫也给省了,轻飘飘地来了句:“今晚我跟爹睡。”
“啊,大哥,我……”莫无风一听大哥如此说,顿时也想顺竿爬,然,念头初起,便被莫无云给掐熄了。
“西耳房地方不够大,你和无轻在这里睡。”说完,莫无云第一次没有去管自己亲弟那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的可怜相,径自出了东耳房。
莫无风纠结着眉头,心里百转千回,大哥这一走,只剩下自己和无轻,无轻又是一早摆明了不会挨着妻主睡,那么由此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他莫无风必须得挨着妻主睡。
莫无风心里十分害怕,只是与莫黛的视线对上便浑身发抖了,更何况还要挨着她睡!
以往莫大溪对他做过的种种妻夫间的事情,让他每每想到都倍觉恐惧痛苦。只是后来他愈来愈怕莫大溪,且身体也愈来愈坏之后,莫大溪才渐渐对他失去了兴趣。于他来讲,纵然病痛折磨得他没了人形,但如此却可以避免莫大溪再找上他对他做这样那样的羞耻事,是以,他倒是感谢自己的身体日益变差了,只是如此便苦了爹,大哥,无轻以及两个孩子,他已然成了他们的拖累……
“无风,睡觉了!”莫黛拍了拍正在纠结发愣中的莫无风的肩,很不意外地感受到掌心下某人的身体刹那间僵硬如石头,随之而来的便是高频率颤抖。
“妻,妻主先……睡,我,我随后就……”莫无风的声音破碎得一塌糊涂,一想到自己现下身体好了,那莫大溪岂不是又要对他……
小哥儿,你想得太多了!
莫黛暗自叹了口气,就莫无风那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笨的都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她又不是原主莫大溪,若非他们心甘情愿,她是绝对不会碰他们一根手指头的,当然,即便他们心甘情愿了,那也得看她是否愿意才行。
这一夜,注定无眠。
莫无轻对自己之前的睡相耿耿于怀,怎么想自己都不该会有那种睡相,是以,他很小心地检视着自己的行为,睡眠极浅,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便会惊醒,然后赶紧查看自己是否又露出丑态了。如此这般,能睡好才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