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Z大的时候，差不多是十点，因为是上课的时间，学校里并没有多少人。外来的车辆进不去，田甜在Z大斜对面的公园门口，随意找了个位置停车，三人带好自己的东西，大摇大摆地进了校门。
正校门直通大花坛的这条大道，还是那么宽敞，两边的树木依旧茂密而又挺拔地站立着，树上被牵了绳，夹着各式社团自制的宣传图片。小广场的两边，摆摊的学生闲闲地坐着，要么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要么趴着发呆，偶尔有几个路过的学生，总会有那么一个殷勤地冲上去发传单。
风景未变，人却换了一波又一波。
于思妙今天非常明智得没有蹬高跟鞋出门，还穿了一件休闲风的米色小西装外套，七分袖，干活方便又不热。歪了一眼身边和身后的两位，都是严谨的工作装，赶紧给他们打了个眼色，让他们离自己远些。田甜心领神会，拉着云里雾里的李言一放慢脚步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她将垂在肩头的头发捋顺，脸上带着几分迷惘，从小摊中间穿过，望望左边打着的标语，又看看右边的小广告板，脚下的步子很慢。右边手语社团的一个白嫩的小男生望着她，低头跟身边的女生说了几句话，拿过桌上的传单就跑到于思妙的身前来。
“这位同学，你有兴趣加入我们手语社吗？我们有贴心的学姐手把手教，还有各种活动，保证你能好好享受大学……”
一边说着，还把手里彩色的传单塞进她的手里。彩打的啊，这个社团真有钱，她以前在的创业协会可穷，都是蹭老师的打印机和A4纸。于思妙抬起手里的传单，还真的认真看了几行。那小男生以为有戏，眉开眼笑地给她介绍社团的特色。于思妙却忽然抬起头来，对他微微笑。
“同学，我是刚毕业的学姐哦，辛苦你介绍了，你们社团很不错。”
那小男生顿时就囧了，垂着头怏怏地回到摊前。于思妙使劲地憋住笑，对着后面两人一挑眉，在胸前隐蔽地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这个装小鲜肉的游戏，玩了三年都不会腻，每一次都成功骗过无数的火眼金睛。有什么办法，天生的童颜。想到这里，于思妙朝自己胸口默默地看了一眼，没由来得就泄了气。童颜什么的还好说说，这巨、乳就……
田甜拉着李言一上前来和她汇合，带着十万分的佩服，对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学姐，于学姐？”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这不会是在叫她吧？不会吧，这么少的人都能遇到认识的？于思妙挂着有些崩坏的笑，幽幽地转过身来。面前的一个长相很干净的男生，穿着蓝白条的短袖衬衫，也捧着一叠传单，看清了于思妙，露出一脸的惊喜。
“学姐，真的是你啊。”
其实她不太记得他，想了好一会儿没想出来，弱弱地问道：“你是？”
那男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叫苏然，以前是创协外联部的，现在蹭了个副部长当当，也算是接了学姐的班。”
于思妙朝左边的摊位一看，果然看见创协占了边边上的一块豆腐大的地盘。
副部长啊，这个班接地有点歪。她就大三的时候做了半年创协的部长，后来实在没心思就辞了，安安心心读学位证书。不过一般大三很少有人留在社团的，这个男生看起来不怎么雷厉风行，大二做到副部长已经算很厉害了。等等，她怎么自说自话呢。
“你是…大二？”
“没有，我今年大三了。”
“哦，挺好的，好好干。”
“嗯。学姐，听说你在华夏的总部实习？”
“是在那儿没错，就是我还没过考察实习期……”
“学姐一定能过的，我下学期也想去实习，想试试看华夏。”
“十一过后华夏在小剧场有个演讲会，你可以过来听听。”
“好，我一定去。”
都大三了，还跑在这边发传单，于思妙觉得这就有点过了。而且华夏这种高等级的地方，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想当初她也是踩了狗、屎运才进的。一想起倒霉的九月终于快要过去，她在心底泪流满面。
急着公司里那一大堆活，又不是很想应付小学弟，于思妙说了句“我还有工作，先不跟你说了”，就和苏然告别，去找负责小剧场的老师。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又是华夏的专场演讲，于思妙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那老师正等着他们。稍微交代了一些事情，签了几个单子，就放他们进去看地方。一旁的田甜抬了抬眼镜，眼角好似闪过一道亮光，笑得那叫一个张狂轻蔑。
田甜飞快地从背包里拿出黑皮的笔记本和水笔，绕着看台慢慢地走了一圈，手下飞快地在本子上写着。绕完一圈，她从另一边的台阶走上舞台，略微扫了一眼，又是“哗哗哗”几笔。于思妙和李言一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走完整个剧场，合上笔记本，走回他们的面前。
“完事了，然后呢？”
李言一咽了下口水，拍了拍仍一脸崇拜的于思妙的肩头，拉着人一起走出小剧场。三人又到安排下午场面试的几个教室去看了看，和负责人商议好，就从Z大出来准备回公司，回去正好可以赶上公司的营养午餐。
宝蓝色的奇瑞QQ里，田甜系好安全带，点火启动。她的事，就差回去后估算一下费用，让财务部审批就可以了，至于人事部的事情……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去问于思妙。
“小部长，刚刚那个学弟，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和李言一待了一上午，田甜都学着他开始叫于思妙“小部长”。于思妙正在看小剧场的座位表，心里估算着能容纳多少人，听到田甜喊她，从纸里抬起头来。
“啊，你说谁？哦，你说那个大三的学弟啊，他叫什么来着，苏什么……”
“苏然。”后座的李言一提醒道。
“哦，对，苏然。”
于思妙答完，又埋进座位表了，完全忽略了田甜的问题。她刚刚数到多少来着，她完全给忘了……
见于思妙拿笔戳着小脑袋懊恼的模样，田甜撇了撇嘴，自顾自把车倒出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