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石,孤船,河畔的红花,都在雾气氤氲中朦胧。
许久,柳翩翩看向百里辰风,声音低低地,仿佛刚离开唇畔,就淹没在风中,“师父,我,该往哪里去呢?”
百里辰风微不可见地一颤,很快便又恢复了以往地镇定,转身看向她时,从怀里掏出一个极为精致的小物件来。
这次柳翩翩没再推开他的手,只仔细打量着那串残缺的手链。上面有赤,橙,黄三枚颜色各异的水滴状晶石,整齐地串在一条碧绿色的丝线上。
不知是水晶还是丝线都发出一种与本色相同的光芒,使得整条链子看来显得晶莹剔透,看起来就让人感觉到一种格外地温暖。
“你可知道这条手链的用途?”
柳翩翩摇摇头,极为诚实地说道,“不知道。”
百里辰风淡淡的神色仿佛千年的古井,冲天的巨浪也掀不起一丝风波,“这些我给你的书上都曾提及过的。”
柳翩翩仿佛找到了可以留下的借口,急道,“那我这就把书去找出来,仔细地再多看上几遍。”说完她便要向着那小塌后面的隔间跑去,然而却被百里辰风的话生生拽住脚步,再也迈不进半步。
他说,“不用了,你的时间有限,还是我说给你听吧。”
柳翩翩神色黯然地回到他跟前,十分乖巧的坐下,仿佛往常犯错之后的模样。
“相传尧舜时代,九嶷山上有九条恶龙分别住在湘江附近的九座岩洞里,他们经常到湘江来戏水玩乐,以致洪水暴涨,沿江的百姓更是深受其苦。很是关心民间疾苦的舜帝得知恶龙祸害百姓的消息,日夜忧思,寝食难安,一心想要到南方去帮助百姓除害解难,惩治恶龙。”
柳翩翩看着那张凉薄的绯唇一开一合,便有天籁般地韵律悠然而生,仿佛古琴地调子,缓缓地流淌着悦耳的调子,清新地不染一丝烟尘。
“此时的舜帝有两个妃子,也就是娥皇和女英,是尧帝的两个女儿。她们虽然出身皇家,又身为帝妃,但她们深受尧舜的影响和教诲,并不贪图享乐,而总是在关心着百姓的疾苦。她们对舜的这次远离家门,也是依依不舍。但是,想到为了给湘江的百姓解除灾难和痛苦,她们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离愁别绪欢欢喜喜地送舜上路。”
柳翩翩借题发挥,“这些皇家的人就是虚伪。要是我的话,说什么也得紧紧拽着,就算拽不住也会一路紧跟过去的。”
百里辰风取过茶杯的动作缓了缓,眸色中似乎有伤痛,又叹息,然而转瞬即,一切恢复平静,“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的。就在舜帝离开之后,娥皇和女英便在家日夜为他祈祷着早日胜利归来。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燕子来去,花开花落,舜帝依然却仍是杳无音信。”
柳翩翩忍不住打断,“莫非他被恶龙所伤,还是病倒他乡?还是他途中遇险,还是山路遥远迷失方向?”
百里辰风看着柳翩翩,眼睛里却却没有她半分的影子,“她们二人思前想后,与其呆在家里久久盼不到音讯,于是便前去寻找。于是,娥皇和女英迎着风霜跋山涉水,风雨兼程过后她们终于来到了九嶷山。但是找遍了九嶷山的每个山村,踏遍了九嶷山的每条小径也没有找见舜帝地踪影。有一天,她们来到了一个名叫三峰石的地方,发现了一座珍珠贝垒成的高大坟墓。”
柳翩翩满脸好奇地问道,“是舜帝的坟墓么?”
百里辰风点点头,“他斩除了九条恶龙,但也流尽了汗水,淌干了心血,最后病死在这里了。舜帝病逝之后,湘江的百姓为了感激舜帝的厚恩,特地为他修了这座坟墓。至于那珍珠则是九嶷山的仙鹤从南海日夜不停地为其衔来。”
柳翩翩看向他,“然后,他们便自杀殉情了么?”
百里辰风摇摇头,“她们在水畔哭了九天九夜,将眼泪流干,最后哭出了血泪,最后哭死在水边,那些血泪洒在了九嶷山的竹子山,竹竿上便呈现出点点泪斑,只是这泪斑却有着七彩的色泽。”
说到这里他低头仔细地瞧着手中的链子。
柳翩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看向他紧紧握在手中的链子,“那些眼泪和这条链子有关系么?”
百里辰风目色中露出一种她读不出的情绪,点点头,“经历了千千万万年,这竹子山的竹子都变成了斑竹,但是只有当初真正留下两妃血泪的斑竹,携了天时地利,竟也演幻出一丝微弱的精魄来。有能人异士利用修复之术将其炼化成一条碧绿丝线用以收集失散在茫茫四合的血泪。毕竟相依生存数万载,他们对各自的气息已很是熟悉。”
说到这里,他仔细地看向柳翩翩,那如水般澄澈的眸色中,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翩翩,你生来体弱,虽无力抵御外面的浓郁的阳气,但是借助这手链的话,却可以像凡人一样在世间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