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刻也不敢耽搁,风风火火地赶到方总家,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熏得人直反胃。
房门只留一道缝,我们轻轻推门,时刻准备着。
所有窗户都拉着窗帘,异常昏暗。安晨忍不住拉开窗帘,打开窗子透气。
白色墙壁上的斑驳血迹,格外显眼。
“自大狂不能死了吧!”
“快找。”
等我们找到方总时,他瘫坐在卧室,神情呆愣。就连他的花衬衫也被鲜血染得通红,根本辨不出上面的图案。
见我们进来,他爬到鬼灵脚边,双手紧紧地抱住鬼灵大腿。
“求求你,救救我老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快救救她吧!”
除了重复这一句话,他就只顾着抱着鬼灵的大腿。
安晨实在看不下去,把他拉起来,鬼灵没有说什么,示意我们去四处看看,她要单独和方总聊聊。
安晨朝着浓重血腥味的方向走。
我放心不下他,紧随其后。
就算安晨讲的秘闻是真的,宫女在可怜,面对她犯下的恶,我们也不能手软。
进了卫生间,血腥味再次袭来,估计要救方总老婆是不可能了。
浴池里装满血水,连一个完整的人都看不出来。
而,马桶盖上端端正正摆着一双滴血的绣花鞋。
绣花鞋要比我们在医院里看得更加清楚,我手心里直冒冷汗。
绣花鞋后脚跟处,挂着两个铜铃般大小的眼珠,我甚至在眼珠里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她,死得不甘心。
“我们把绣花鞋拿走吧!毕竟是一个人。”安晨毫不犹豫得上前将绣花鞋捧在手中。
“安晨,你...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了。”
安晨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观察现场,看看是属于魂灵还是人类作案,剩余的事情就交给警察。”
安晨表现得异常淡定,与他平时爱开玩笑的形象十分不符。
“哥,你们这边怎么样了?”
“整个人都被做成了绣花鞋,我怀疑他老婆穿过绣花鞋。”
鬼灵朝我点头,算是认可我的猜测。
“方总的确送他老婆一双绣花鞋,我和他说清楚了,他已经让助理联系消费者了,据说已经死了七八个人了。”
“听说海报附近也会发生命案,新闻都没有报出来。原本地铁里的海报要换的,没想到驾驶员死了,都是命。”
鬼灵一脸惋惜地摇头。
“你们想怎么做?要除掉宫女吗?”
安晨双手捧着绣花鞋,突然开口。
听他话的意思是不想除掉宫女。
“只要她害人性命,我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她。”
不管安晨怎么想,我必须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就算宫女生前受尽折磨,也不是她滥杀无辜的理由。
我们必须还死者一个公道。
鬼灵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许可以放过那个孩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鬼灵眼中的怜悯,我不能视而不见。
“好。”
“我们尽快找个场地,是时候该结束一切了。”
“只要你们不伤害那个宫女,我就没问题。”
安晨眼神坚定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执着,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见机行事吧!”
“今晚,你们会学到很多东西。”鬼灵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
方总老婆死后,他对我们的态度变了很多,积极帮助我们。
他的办事效率不错,找了一处偏僻的操场。鬼灵需要的东西,他都亲力亲为,也算弥补自己的过错。
漆黑的夜里,操场空无一人,周围安静得仿佛能听到风吹草动的声音。
鬼灵站在操场上,我和安晨则是爬到离她最近的一棵树上,便于观察。
鬼灵用八张正方一样的绣花鞋海报,围成八边形。
七张海报中间由一根红绳穿过,独留一张海报没穿红绳,鬼灵说是给魂灵留的门。
八边形中央堆放着之前卖出的绣花鞋,堆成一座小山。
鞋的前方分别摆着白蜡烛,围成一个圆形。
鬼灵立在中间,身穿一袭红衣,额头上带着不知名的动物牙齿,看起来尖尖的。
她脸上的妆容更不敢恭维,属于那种大浓妆,乍一看像电视里演的勾魂女鬼。
熟悉的埙声,自她口中悠悠传出,大概三四分钟,鬼灵放下埙,赤脚在蜡烛周围翩翩起舞。
“招魂舞。”
尽管安晨说很小声,但我还是听到了,我不想当场戳破,假装没听见,继续观察下面的动静。
不多时,周围的树枝乱颤,阴风袭遍全身。
七八道影子由远及近,有秩序地飘进八边形,在那堆绣花鞋周围站定。
直到看见他们,我才明白地铁中看到的白棍是怎么一回事了。
每个魂灵都不像我们看到他们尸体那样血腥惨烈。
他们被一股力道,用白骨吊在空中,脚上穿着绣花鞋,鞋跟处,两个眼珠尤为引人注目。
我这才注意到他们的眼窝,竟是两个黑漆漆的大窟窿。
在这些魂灵中,我认出其中一个是地铁驾驶员,因为他身上穿着制服,不过他的绣花鞋明显着夹脚。
鬼灵没有停下跳舞的动作,我和安晨也不敢出声。
尽管鬼灵说树周围洒碳灰,魂灵见不到我们,但我依旧不敢大意。
一抹熟悉的身影从我眼前飘过,是她,出现在我梦中的宫女。
看来安晨讲的故事,多半是真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出现了。
宫女悄无声息的飘进八边形,慢慢靠近鬼灵。
我和安晨跳下树,从其余海报中抽出红绳,分别绑上两个铃铛。
安晨负责在外面绑紧铃铛,我进了八边形。
宫女长得并没有我想象中骇人,她只是脸色苍白,像是长期处于病态之人。
“你该收手了,这些绣花鞋是你孩子的全部,我们还你,你带他离开吧!不要继续滥杀无辜了。”
“还我?怎么还?你们挖我的墓,夺走我的孩子。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绣花鞋,那我就帮你们做绣花鞋。你看他们脚上穿的鞋子多漂亮。”
女人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听起来让人心生怜惜,只是她的话不怎么讨喜。
她看似柔弱,但能白天出现在方总家,一定怨念很深,我不会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