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离婚(3)

片刻后,瞿苒苒从沙发上起身,平静地步出了会客室。

回办公室的路上,瞿苒苒能够见到各部门员工三五成群地站在一切窃窃私语,很多员工的脸上都带着惆怅的面容。

这些讨论声隐隐有些传进瞿苒苒的耳中。

“是真的,这是小叶刚才亲耳听见那个律师说的……”

“原来要离婚啊,难怪关总都没出现,看来外界一直传闻关总和瞿小姐感情不好的新闻是真的……”

“我觉得瞿小姐挺可怜的,刚没了父亲,又意外没了孩子,现在还遭遇丈夫提出离婚,真是打击重重啊!”

“你先别可怜她了,就算和关总离婚,她也能活的好好的,可我们呢?据说‘瞿氏’已经完全判给受害人,那‘瞿氏’过去几个月欠我们的工资,我们去找谁要啊……”

这些声音也传进了肖秘书的耳中,他不禁抬眸看了瞿苒苒一眼。

瞿苒苒似乎没有受到这些声音的影响,继续朝办公室走去。

走进办公室,瞿苒苒完全没有消极低落的情绪,她微笑面对孙律师,“很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此刻,孙律师坐在瞿苒苒的对面,将从公事包中拿出的离婚协议推到瞿苒苒的面前,“您看一下,协议如果有让您不满意的地方,您可以直接提出,我会代为转告关总。”

瞿苒苒拿起离婚协议,简单扫了一眼后,问,“协议什么时候可以生效?”

孙律师回答,“因为关总已经签字,所以协议在您签字以后就会生效。”

是的,离婚协议书右下角那属于他的签名,那么的显眼,也那么的清晰。

没有允许自己迟疑,瞿苒苒从笔筒里抽出了一支笔,随即没有犹豫地在他签名的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孙律师接过离婚协议,看了一眼后起身,“瞿小姐,手续已经完成了……我还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

瞿苒苒跟着站起身,轻点了下头。

孙律师随之离去。

在孙律师离开后,瞿苒苒努力挺直身躯终于疲累地靠向了身后的座椅,重重地闭起了眼眸。

“昊天”集团T市分公司。

孙律师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见到罗耶,问,“关总让我来这里见他。”

罗耶看了一眼关闭的总裁办公室房门,回答,“总裁现在恐怕没有时间,几个高管找总裁正有事。”

“哦。”

罗耶顺口问了句,“你找总裁什么事?”

“瞿小姐已经签好离婚协议书了,我拿来给总裁过目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就拿去盖章正式生效。”

罗耶忍不住感叹,“唉,夫妻转眼就成了陌生人……对了,瞿小姐没说什么吧?”

孙律师如实道,“我看不出来。”

罗耶发表意见,“估计也不会难受,毕竟瞿小姐对总裁一直都挺冷淡的。”

孙律师疑惑道,“我很好奇,两人离婚,瞿小姐为什么没有在财产分割上提出要求?”

罗耶一声笑,“你刚跟着总裁,可能不懂,瞿小姐能嫁给我们总裁是她的父亲用卑劣手段换来的,所以她是没有资格跟我们总裁提出财产分割的。”

……

十分钟后,孙律师来到了关昊的办公桌前。

关昊正在看一份报表,所以头也没抬,只是问孙律师,“办妥了吗?”

“嗯。”说着孙律师从公事包内将离婚协议书递予关昊。

关昊看也没看协议书一眼,淡淡道,“你下去吧!”

“是。”

孙律师刚走,邹季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好似有急事要跟关昊禀告,邹季显得有几分的急切,“老板!”

关昊翻着手中的报表,清冷道,“什么事让你这样不淡定?”

“我查到了。”

尽管邹季没有说是什么事,关昊却好像跟邹季有着这样的默契,手边翻看报表的动作停了一秒,道,“说。”

“六年前,居然是瞿耀霆买通人伤害了秦小姐。”

关昊深不可测的眸子在此刻闪过一丝精光,瞬间的愤怒消失,被深沉所取代。

邹季此刻很是兴奋,调查了整整六年,他终于在今天追查到了这件事。

关昊放下手中的报表,身子靠向椅背,半眯着眼看着邹季,脸色较平日略微阴沉。

“瞿耀霆真是太狠了……六年前,他花了五千万雇佣了三个新加坡籍男人对秦小姐实施了伤害,若不是凶手之一近日在与美国一毒贩交易时无意间提及此事,或许我们永远都不会将瞿耀霆跟伤害秦小姐的人联系在一起,今早我抓来另外两个拷问,他们证实他们几个所做的事都是为了钱而听从瞿耀霆的安排。”

关昊黑眸转暗,眸光比方才明显诡异了许多。

邹季继续道,“这些人承认伤害秦小姐,却对秦小姐母亲的死一无所知。”

是的,五年前李兆君被人发现杀死在自家的花园里,警方至今没有查到凶手,这些年邹季在调查秦梓歆被强奸案的同时亦在调查李兆君的死。

关昊瞟了邹季一眼,冷声命令,“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邹季立即恭敬躬首,“老板可以放心,他们三个会永远都开不了口的。”

“很好,李兆君的事继续查下去,我不希望拖得太久。”

“是。”

“下去吧!”

夜晚,瞿家。

原本勃勃生机的瞿家,此刻因为瞿家的落魄及佣人的解雇而显得空空荡荡。

大厅内,陈姐看着瞿苒苒已经收拾好的几个行李箱,低落地问,“小姐,你真的决定卖了这栋别墅?”

瞿苒苒轻点了一下头。

陈姐幽幽道,“其实,‘瞿氏’已经没了,你根本不需要再负责那些员工……”

瞿苒苒打断了陈姐的话,“他们都是公司的老员工,有些甚至已经为‘瞿氏’卖力了十几年,我不想他们拿不到这几个月的工资而带着不满离开。”

陈姐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要知道,你只有这栋别墅了,若以卖掉别墅的钱用作发给员工的薪酬,你自己只会所剩无几……”

“陈姐,你不用再劝我了,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但没钱对于我来说只是一时的困难,可‘瞿氏’失去的名誉却是一世的,我不想让外界看扁‘瞿氏’,毕竟它是父亲一手创立的。”

陈姐无奈吐出,“你真是跟你父亲的性格一模一样,总是坚持一些不该坚持的……”

“呵……”

“对了,小姐,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瞿苒苒靠着沙发,悠远而憧憬地回答,“反正还年轻,我想离开T市去国外念几年书……”

陈姐点头,“那敢情好啊,就当出国散散心。”其实陈姐也正想劝瞿苒苒离开T市,刚巧瞿苒苒提起,陈姐也就顺口附和。

瞿苒苒突然转过头,“陈姐,那您呢?”

陈姐乐呵呵地挽着瞿苒苒的手,“我无亲无故的,自然是跟着你,照顾你。”

瞿苒苒认真道,“不用了,您去追求您的幸福去吧!”

“啊?”陈姐似乎没听懂瞿苒苒说的话。

瞿苒苒浅浅一笑,“其实我知道,这二十多年,您是为了感激爹地曾经在你最危难的时候救过你而一直留在了瞿家,爹地曾经劝你离开,但你始终不愿,我知道您是不舍得,可我也听说,这二十多年,在您老家的乡间一直有一位儒雅俊朗的男人在等你……我想,爹地给您的恩情您早已经还完了,现在该是你追求你自己的幸福的时候了。”

“我……”

“我已经长大了,您不要再担心我了,我会学会保护和爱护自己的。”

……

同一时间,XX酒店。

关昊轻轻打开了套房房门,看见的是秦梓歆披着毯子靠在沙发上等她回来的样子。

放下西装外套,关昊放轻步伐朝她走了过去。

“梓歆。”

蹲下身子,他轻唤此刻已经睡着的她。

秦梓歆似乎睡得很熟,没有听见关昊的呼唤。

关昊原想要将秦梓歆抱起,无意间却看见了她皱起的眉心及额前渗出的细密汗水。

她连睡觉都这么辛苦……

疼惜地伸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但在这一刻,秦梓歆突然在睡梦中失声尖叫,“不要,不要……你们都不要过来……”

“梓歆,梓歆……”

“昊……你在哪里……我好怕……昊……”

将正处于噩梦中的秦梓歆拥在怀里,关昊的脸色变得冷沉阴郁。

“梓歆……”关昊吻着秦梓歆渗着汗水的额头,嗓音是心疼的低哑。

尽管靠在关昊的怀里,秦梓歆却依旧睡得不安慰,突然的,一个恐怖画面让秦梓歆从噩梦中惊醒。

“啊——”

“梓歆,是我,我在这里。”

关昊扶着秦梓歆颤抖的肩膀,看着她充满泪液的双眸,内心正压抑着一直以来的自责。

因为双眸被泪液模糊,好不容易才看清眼前俊逸的脸庞,秦梓歆突然就扑进了关昊的怀里,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涌出,“昊,我好害怕……直至今天我的脑海中依然还是那几个人的清晰面孔……我无法忘记那件事,我真的无法忘记……我该怎么办?呜……”

将秦梓歆抱进怀里,关昊不断地吻着她眼角落下的泪痕,嗓音因隐忍而沙哑,“乖,不要再想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你知不知道,每一次看到浅浅,我都会想到那恐怖的画面,可是,浅浅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够将她跟那些无耻的人联系在一起……”

……

深夜,关昊身影屹立在酒店的落地窗前。

他的身后是再一次入睡的秦梓歆,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眼眶依旧泛红,眼角仍有隐隐未干的泪痕。

一个星期后。

瞿苒苒怔怔地站在自家的大门前,她的手边放着两个行李箱。

陈姐轻扶上瞿苒苒的肩,叹息道,“既然卖了,就别难过了。”

脑海中浮现着在这栋别墅内跟父亲撒娇耍萌的日子,瞿苒苒的眼眸再次被蒙上一层水雾。

“陈姐,我好想爹地。”

陈姐抚慰地拍着瞿苒苒,“我知道。”

瞿苒苒的眸光陷入了呆滞,“那你还知不知道我其实……”她顿了一下。

“嗯?”

从未听见过瞿苒苒如此低落嘶哑的声音,陈姐看向了瞿苒苒的脸庞,当看见两串泪痕顺着瞿苒苒的脸颊下滑时,陈姐吓了一跳,“小姐……”

陈姐虽然看着瞿苒苒长大,却极少看见瞿苒苒落泪,因为一直清楚瞿苒苒瘦弱的外表下有这一刻坚强的心,但是,此时此刻,瞿苒苒的默默流泪却更像是一次又一次隐忍过后所堆积的悲伤,更令人担忧。

“我其实很恨爹地……”

“啊?”

这一刻,陈姐只看见瞿苒苒慢慢地滑下了身子,无助地抱着自己,哽咽地宣泄而出,“如果不是爹地,我和他不会相识……今天,我也不会这样的痛苦和难受……”

陈姐手忙脚乱地拿着纸巾,“小姐,你别哭,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瞿苒苒的眼角滑出,陈姐根本是连擦都擦不赢……

瞿苒苒双手犹如无助般抱着自己,仿佛再也隐忍不住,颤抖逸出,“我真没用……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有结局,却还是那么傻的陷进去……我以为自己可以装得很好,装得很像,把自己当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当我真的不再和他有牵扯的时候,我的心却是痛得无法自持……”

“小姐……”陈姐的泪水也随同着瞿苒苒的泪水在此刻一起滑落。

瞿苒苒将首埋进膝中,竭力顶着哽咽逸出,“孩子没有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冥冥中注定要我和他没有牵扯,可是,没有了这个孩子,我很难受,很难受……他已经五个多月了,医生说是个男孩,我无法想象他就那样冰冷的从我的身体里拿出……”

陈姐心疼的哽咽着,“小姐,你别这样……”

“我知道他只在乎孩子,可我仍旧是他的妻子,为什么在我失去孩子以后,他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