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爱宁在帮女儿们介绍对象的问题上发扬了艰苦奋斗,百折不挠的精神,她每天不辞辛劳的穿梭在体育场、菜市场、老年活动中心之间,充分利用和挖掘各种新老关系网为已所用,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搜罗单身男士的信息,分门别类加以整理、利用。
这天,爱宁又在家里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说介绍对象的事,边听还边往一张纸上记,姓名、职业、身高、学历、工作单位等等,这些重点要的信息要用笔记下来,不然说的人多了,她自己都记不清楚,经常搞混,一个电话打了快一个钟头,还没有挂断的意思。
士辰看不过眼,提醒她“你还有完没完,看看打了多长时间了?”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爱宁“你心疼电话费还是怎么的,人家打个电话还吵啊吵的。”
士辰不服气的嘀咕“一堆没用的废话。”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还不是为了你那两个宝贝女儿。”
士辰要抹桌子,爱宁忙护住她面前一堆大大小小的纸片,“哎,看着点,别弄乱了。”
“啥了不起的东西。”
“哎,你还别说,这里面没准哪个就是你未来的乘龙快婿,你女儿的终身大事你说了不了得起。”
“切”士辰不屑的一抹布推开她的东西,爱宁“哎哎哎,别动别动,叫你别动的嘛”。
杨光、杨明在她妈的“勤奋努力”下也不得闲,两人走马灯似的相亲。见的多了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不是要求公证婚后财产也各自所有的“铁杆AA男”,就是要求先同居怀了孕才结婚,不怀孕不登记的“奉子族”,要么就是行为怪异、举止夸张、言谈前卫的“行为艺术家”,没个靠谱儿的,把杨家娘仨搞得头晕脑涨,一点脾气都没了。
杨光的硬币猜得早没了准儿,杨明对于相亲的情绪也从最初的信心高涨到虔诚祈祷到诚惶诚恐到一听相亲就战战兢兢。
杨士辰可怜女儿,劝爱宁算了,别这么折腾。
爱宁跟他吵:“现在城市里的男女比例失调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剩女有多多,你知道吗?女人这个年龄段的时间就是白驹过隙,稍不留神儿,眨眼就过。现在不抓紧,你想两个女儿一辈子剩在家里啊?”士辰说不过她,只能随她去了。
杨明因为鼻炎发作下午去了趟医院,一回来就跟杨光大发牢骚“什么狗屁医生,简直就是人渣。”
“医生怎么得罪你了?”
“我又是挂号、又是排队、又是做内窥镜的折腾了一下午,结果你猜什么着,最后还是花几块钱在外面药店买了一包开瑞坦。”
“你不是一直吃那个药的吗,那还用去看什么医生?”
“我是想让医生给检查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医生哪是给人看病啊,分明就是宰人呢。先是让我做了个三百多块的检查,检查结果一出来,就装模做样的说什么严重性,还不是为了动员我做手术,看我不肯做立马就变了脸,一句话没问埋头就开了五百多块钱的药让我去交费,我越想越不对劲,阿嚏”。
杨光担心的看着她喷嚏打得震天响“你别为了省两个钱耽误了看病,自己在药店买的药行不行啊。”
“我是那种省钱的人吗,我就是对他这种垃圾看不过眼。跟我说什么,不要小看了鼻炎啊,它的危害非常大,严重时会出现肺气肿、肺心病、哮喘等多种并发症。如不及治疗,还可引起脑梗塞、心脏病,甚至致命,你看多会吓唬人,恶不恶心啊。”
“呦,怎么说得这么严重,你的鼻炎也不算很重,应该不需要做手术,不过这医生的话你还是要留意一下,可能不是人家信口开河呢,有病就不要忌医讳药。”
“我才不信他的呢,还不是为了赚钱,我就告诉他,我没带那么多钱,你猜他说什么。”
杨光“你没带医保卡吗?”
杨明“我带了也不告诉他。”
杨光“那他一定是说“你不带医保卡不带钱看什么病”?”
杨明“不是,他张口就问“那你身上有多少钱”。我当时就火了,我告诉他“我就带四百块,刚刚做你开的那个检查花了三百九,现在只剩十块钱了,他一听脸色就变了,我告诉他你就给我开一支“开瑞坦”好了,我以前都用这种药。他眼皮也不抬的说“没有”。”
“还有这样的医生?”
“是啊,心都黑透了,网上天天在说老百姓生不起、住不起、死不起、病不起,我今天算是领教为什么病不起了,都是让这群人给害的,什么医生啊,全是穿着白大褂的僵尸吸血鬼,没一个好东西。阿嚏。”
杨光笑着摇了摇头“只能说你遇到的是一个没有医德的,不能代表所有医生都这样。”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这个职业,一天到晚不是拿张骷髅头指指点点,就是对着血糊连鲜的解剖图品头论足的,变态。”
杨明想起下午在诊室看到的X光片还心里不舒服。
杨光劝她“你这样忌医讳药也是不对的,有病还得治。”
“反正我就是对医生没好感,将来我找老公做什么工作都可以,就是不要做医生的”。
“职业歧视。”
杨明发表了她对医生“职业歧视”的第二天,又去相亲,男方外形俊朗、谈吐不凡,彬彬有礼,虽说第一次见面,却对杨明照顾得体贴周到。杨明心里,这一位“第一印象满分通过”。
她心里一满意,也尽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仪态端庄大方得体的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医生。”
“啊?”
空气中有十几秒的凝住,相亲男注意到杨明说“啊”时张大了的嘴巴半天合不拢,有点意外的问“有问题吗?”
杨明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尴尬的说“没有没有,阿嚏。”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喷嚏打断,自从相亲男说出他是医生后,杨明的“阿嚏”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心理问题影响到机体反映还是神经过敏之类的什么原因,自从昨晚用了药一直到刚刚,明明都好好的,怎么一听到“医生”二字后突然之间又犯了呢?
相亲男开始还很有礼貌的说“杨小姐,你感冒了吧?”
“不不不,没有,我鼻炎,经常不定期的发作,阿嚏”。
“没去看过医生吗?”
“怎么没有,别提了。。。。”
杨明想说昨天的遭遇,一想到对方也是医生,觉得说这些有点不妥,欲言又止了。
“哦,慢性鼻炎是挺麻烦的,很难根治”。
杨明的“阿嚏”不争气的止也止不住,最后搞到相亲男直躲她,嫌弃之意不容言表。
杨明看在眼里,自尊心受挫,找个理由先行告退,对方正巴不得,一场虎头蛇尾的相亲就此草草了事。
晚饭的时候,杨明向家人发牢骚“表面上人模人样的,内心里还不是一样的阴暗,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最虚伪了。”
宁不爱听“你能不能有点正经的,每次相亲回来不是说这个长得黑像包公,就是说那个嗓门大像鲁达,遇到个长得好点的吧,又说人家内心阴暗,内心怎么样你接触一次能知道?你这不成心损人呢嘛。”
爱宁说的不是没道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杨明养成了用外在强势来掩饰内心虚弱的习惯,情感上越失意,内心越虚弱,表现出来的就越强势。每次相亲失败后她不是找这个理由就是找那个理由的,总不忘损上别人一顿,好像都是她看不上别人,不要人家似的,这样一来即可以掩盖对方没看上她的事实,又发泄了心中的郁闷之气,甚至于对那些后续还有发展可能性的对象,这样一说过后,即使最后没谈成,也算是早早留下过伏笔的——“从一开始我就没看上他”。就像今天,她马上又找到了一个理由“他居然是个医生。”
爱宁“医生怎么了?医生工作稳定,职业素养又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恐医症,是坚决不会找医生的。”
杨光“你那不叫恐医症,最多也就是对医生有职业歧视。”
爱宁说杨光“你别听她瞎扯。”
转头声色俱厉的问杨明“就因为这个原因?”
“介绍人也不说清楚了,早知道是医生就不去见了。”
爱宁“就你臭毛病多,我看这个行,先处处吧。”
杨明眼见谎话要穿帮,一着急又搬出另一个理由“妈,他都37、8了,年纪也太大”。
爱宁讥讽她“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人家37、8你还嫌大,楼下理发店的烫头师傅20啷当岁年轻,你能嫁给他?你就这么左挑右挑的,我看你最后能挑个啥样的?”
杨明自暴自弃了“是是是,我自己也是老天巴地,行了吧。”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当着父母的面说老,我们还没说老呢,有你说的份吗?”
杨明翻了下白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承认我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可是,就是——还是不行。”
“又为啥啊?”
杨明无计可施,只好从实招了“还不是我那个不争气的鼻炎,早不犯晚不犯的,人家躲都躲不及呢。”
爱宁实在是没辄了,她对两个女儿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你们俩个能不能给我争点气,认真一点对待,特别是你杨明,别一提相亲,你就摆出这付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像个小**似的,人家男的找老婆,哪个不希望找个淑女,斯文靠谱的,你天天不是损这个,就是挖苦那个的,你这是想找对象的态度吗?”
“反正我就是不找医生。”
杨明一抹嘴放下饭碗走回房去。士辰护女儿“她本意不是那样的,她其实还是很善良的孩子。”
爱宁白了他一眼,士辰闭嘴,爱宁看着杨明的背景对士辰说“我还不知道她,煮熟的鸭子——嘴硬。”
丁晓殷代理的离婚案判下来了,因双方没有过错,只是感情不合的原因导致分手,经法庭查实,上亿的夫妻共有财产平均分配了。判决让女方满心欢喜,没想到拿到判决书后男方拒不执行,早就转移了财产,搞到女方空拿一纸文书,越想越怄火,急火功心之下竟然得了精神病被送进了精神病疗养院。
下午,晓殷来家具商场找杨光,碰巧杨明和罗薇薇也在,几个人聊起这事。
杨明:“这叫什么?这就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晓殷:“那女的就算没有拿到她理应得到的全部财产,可也拿到了五百万啊,也不算小数了,完全可以让她过小富婆的日子,悠哉游哉的,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这人哪真是最让人想不通的。”
杨光“这你就不懂了,人,永远有一道自己过不去的坎,这道坎在外人看来,可能很不可思议、不可理喻,但是那个人,她自己,真的就是过不去。”
杨明“我觉得呢,她之所以想不开的不仅仅是为了钱,还有十来年同甘共苦的婚姻。如果是被合作伙伴坑了骗了,估计她还能承受得了,但这个坑她骗她的人是她曾经的老公,她就承受不起了。”
薇薇想起了婆婆的话,问杨光:“哎,你的事怎么样了?”
晓殷不知道薇薇的用意,一时理解错了她的意图,笑着说杨光:“是啊,你的那道坎就是不管怎样,都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也是我们很难理解的。”
杨明:“这怪得了我们吗,谁让我们有个那么着急的妈。知道什么叫“忤逆不孝”吗?不顺着她的意思就是对父母的不孝。”
杨光问晓殷:“殷阿姨最近情绪好点没?有没有催你相亲?”
“她可没那心思管我,在帮晓锐跑调动的事呢。”
薇薇本来想提醒杨光,婆婆对她有意见的事,几个人一聊起来就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