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谧身体一怔,梅家?暨城大户的梅家!
除了她所知的暨城大户梅家,还能有哪个梅家呢?
梅映雪所在的那个梅家!
“咱们大金朝,素来有平妻的风俗……”玉玲儿缓缓开口,话落,在场的好些人神色都变了变。
平妻?安谧眼底划过一抹冷意,而那老妇人和中年妇人的丈夫眉心皱了皱,面露难色,若是换做别人,平妻倒也好办,可梅家小姐说了,要做只做正妻,就连他的那些个妾室,以后都得慢慢的遣散了,她又怎容得下一个平妻存在?
“大姐,如此安排,你可是满意?”玉玲儿倒也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径自问着那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无奈的点头,平妻又如何?只要不被休弃,只要还有出路,只要能看着她的女儿长大,她已经别无所求。
安谧蹙眉,心道这年轻妇人糊涂!
玉玲儿满意的拍了拍年轻妇人的手,朝着众人盈盈一笑,便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东临王自始至终看着这一切,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吩咐车夫继续驾车往前走。
马车下,安谧瞥了一眼已经开始动了的马车,又看了看那年轻妇人以及她身旁的女娃,嘴角轻扬起一抹讽刺,轻声呢喃,“这不是将这母女二人往火坑里推吗?不被休,怕也要被日后的大户小姐折磨,谁说女子就得依附着男人了?这年轻妇人,真是糊涂!”
这句话说得虽然轻,但也落入了那年轻妇人的耳中,身体明显的一怔,不安的看向了安谧……
马车上,玉玲儿一上了马车,便迫不及待的邀功,“姐夫,你说玲儿这么安排可恰当?”
东临王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却听得马车外女子的声音隐约传来……
谁说女子就得依附着男人了?这年轻妇人真是糊涂!
眉峰一挑,东临王暗道这荣锦城还有想得如此透彻的女子!
“停车。”东临王沉声吩咐。
车夫停下了马车,玉玲儿方才顾着邀功,加上耳力又不如练家子的东临王,没有听见方才安谧的话,皱了皱眉,疑惑的道,“姐夫,怎么了?”
东临王倒也没有去回答玉玲儿,抬手轻轻挑起了马车窗的帘子,下意识的想要见见那个说出‘谁说女子就得依附着男人’的话女子!
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清雅的女子,身上的打扮并不繁复,这种清新脱俗反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
马车下的安谧,目光正巧朝着这边看来,瞧见马车上的东临王正看着自己,不由得怔了怔。
片刻没有得到回答,东临王眉心皱了皱,似乎不喜自己的问题被人忽视,再次开口道,“你叫什么?”
安谧方才意识过来,嘴角抽了抽,敢情这东临王是在问她么?他问她的名字作什么?
“民女名唤安谧。”安谧垂首开口,二人的距离不远,那轻柔的声音徐徐飘进东临王的耳里。
安谧?谧?本是安宁,平静之意,可分开来便是言,必,皿,皿似血,这女子……东临王看安谧的眼光深了些许。
“姐夫,那是谁啊?”玉玲儿意识到什么,忙凑上前来,似乎是要看个究竟。
东临王却在那一瞬间放下了帘子,“没有谁,驾车走。”
东临王一吩咐,马车便动了起来,玉玲儿没有见着马车外面的人,心里有些不悦,但面上却依旧是那优雅温婉的笑容。
姐夫素来很少主动对上什么感兴趣,今日,他竟在荣锦城开口问了一个女子的名字,这让她不得不留意,安谧?方才她听见的,似乎就是这个名字!
安谧……安谧……玉玲儿暗自咀嚼这这两个字,眼中被温和笑意覆盖了的冰冷,慢慢的呈现,她管她安谧也好?安什么也罢,有她在姐夫的身边,就绝对不会容许任何女人有机会靠近他。
而此时的安谧,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神色却没有太多的变化,东临王问她名字,定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不过,想到什么,安谧的眸光却是沉了沉,对于东临王,以后或许还有打交道的时候。
前世,随着柳湛的生意越做越大,她也有许多见权贵的机会,而东临王,她也是见过几次,但也仅仅是见过,并无其他的交集,不过,便是没有其他交集,她通过观察,也是了解这东临王的一些习性。
“这位小姐……”
安谧正思索着,身旁便传来一个瑟缩的声音,安谧转头,便看见一脸凄苦,形容憔悴,嘴角还残留着丝丝血迹的女子,不是方才那个被打的年轻妇人又是谁?
安谧瞥了一眼被年轻妇人抱在怀中的小女孩,“夫人唤我何事?”
那年轻妇人尴尬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小姐,别唤我夫人,我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的……”
年轻妇人眼底一抹悲伤一闪而过,顿了顿,继续道,“小姐,你方才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听闻那梅家小姐强势霸道,我这般强求的留在李家,怕是整个李府的人都容不下我们母女,最后怕只能落得更加凄凉的下场,可我一个妇人家……带着这般大小的女儿,倒是不怕吃苦受难,唯独担心这么小的孩子跟随我流离失所,你也知道,女子被休……”
安谧倒也听出了这年轻妇人的意思,她是进退两难啊,在这大金朝,被休的女子从来得不到好下场。
想着前世临死之前,柳湛冷漠的塞进了她手中的休书,心中恨意再次浮现,为何被休的女子便只能如此呢?为何男人的无情,却要女人来承担代价?
“你可想好你该怎么选择了?”安谧看着那年轻妇人,对方的神色渐渐的从恐惧,挣扎,最后渐渐趋于平静与坚定。
安谧已然明了了她的决定,随即果然听得那年轻妇人开口道,“日后,便只有我和女儿相依为命。”
“那倒不一定。”安谧笑笑道,见那年轻妇人面露疑惑,继续道,“你可会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