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说你还要我吗(2)

原来,人的心都是长偏了的。容浅念的心偏向了萧殁,世人常说自私,大抵也如此。

“谁能告诉哀家,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无人应答,又是一阵诡异的死寂。

良久,萧殁道:“她不是忠亲王府的人。”淡淡的嗓音,蓝眸冷得叫人心惊,亦美得叫人心惊,看向萧凤歌,一字一字,“是本王的人。”

“你久居椒兰殿十年,容家姑娘亦是多年不出闺阁,她如何是你的人,你们如何相识,如何相许?”

不等萧殁回答,容浅念一口道:“一见钟情。”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私定终身。”

萧殁莞尔,眉间朱砂似描上温柔。

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八个字,有人笑,有人怒,有人嘲讽,有人苦叹。

自此一言,容家九小姐这不知羞耻,胆大妄为之名声怕是要传遍风清。

这世间,也就一个容九,她敢做。

年太后重重坐回榻上,脸色灰白,眼死死看着容浅念。

这个女子,将来定是萧家的劫。

自始至终沉默的惠帝忽然冷笑一声:“容相,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啊,竟将我天家的皇儿迷惑至此。”

容儒海扑通跪地,叩头:“老臣该死。”

“是,是该死。”

该死?是谁该死呢?

帝王之家,最忌情爱,偏生,这一场百花诞,他萧家四个儿郎,竟服于那一个女子掌间。

为帝者,如何能容?

惠帝起身,明黄的龙袍撩起:“这赐婚一事都暂且作罢,今日便到这里,再如此荒唐下去,莫不是叫百官笑话。”鹰眸凌厉,笑得难测喜怒,“容家姑娘,你这脑袋朕记着了。”

萧殁蓝眸骤然一冷。

众人心知肚明,这容家九姑娘,自求多福。

倒是容浅念依旧轻谩语调:“好说好说。”顿了顿,又道“只是臣女也记下了。”语调骤然提起,“皇上,貌似您许过臣女一件事。”

俨然,这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一步一步,皆踩在刀刃上,她却依旧还笑着玩转。

大抵怒极,惠帝反笑:“你要什么?你的脑袋?”

“有比我脑袋更值钱。”她扬唇一笑,字字清音,“我要您的儿子,萧殁。”

一句话,于殿中挥之不散,乱了谁的心神,惊了谁的眼。

她却安静地站着,笑对帝君。

“你好大的口气。”

殿中森然,惠帝阴鸷的眸,皆知,这帝王是动了杀心。

容九且笑。

视皇权虚置,于世俗不顾,她要她想要,谋她所想。

她身侧,男子眉眼温柔,眸间全是她轻笑的容颜,他道:“他的君无戏言,不敌我许你一言,十一,你要的,我能给。”

你要的,我能给。

世间男儿,谁敢如此,这一诺,许的是一生。

容浅念觉得她眼前开出了花,一朵一朵花瓣都是自家男人的脸,她都快醉了。

忽然……

“放肆!”

容浅念一个白眼丢过去:你丫更年期啊,就知道这一句。

“皇后。”

惠帝喝止,文皇后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咬咬唇:“臣妾失礼了。”

“老十,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皇?”堂堂帝君,语气竟是带了落寞。

我家男人眼里当然只能有我。容浅念一转眼,撞进萧殁一汪淡蓝的眸中,她心头一痒。

在他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

他说:“十一,这天下,我能给你的只有我,他能要的也只有我的命,这样。”他语气越发柔软,“你还要我吗?”

他嗓音微颤,眉间绯色,映在容浅念眼里,很美,只是她觉得心疼。

她想,她完了,这个男人,太他妈要她命了,因为现在,她居然无耻地想着,她能不能求扑到。

她没有吸过毒,她想,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下一刻,她毒瘾犯了,来势汹汹又不可控制。

殿中数百人,她堂而皇之却不能思考,俯身,吻了他的唇。

倒抽凉气的声音一阵一阵,不绝,只是她一句也听不到,她只听到了两个杂乱的心跳,一个是她自己的,一个是他的,还有她笑意斐然的声音,说:“你是我的。”

她想,她就是要为了萧逸遥不知羞耻,就是要全风清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的。

“皇上,您即便不应。”她抬眸,对上惠帝冷鸷的眼,“又如何?”

藐视皇权者,死;以下犯上者,死。只是,她依旧敢。

惠帝拍案厉吼:“来人,容家老九以下犯上,罪该……”

“父皇。”

明明淡淡嗓音,甚至毫无起伏,却叫人心惊,惠帝默,殿中大静。

“十年前椒兰殿大火,你可还记得?”

一句话,惠帝骤然白了脸,文武百官一个一个噤若寒蝉,只觉得殿中充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森冷。

容浅念忽然觉得一寒,五指之间,他的手冰凉冰凉,她握住他的手,紧紧地。

十年前椒兰殿大火……诛妻灭子,那是一个帝君辉煌一生的污点,是一个胸怀天下的王者仅有的一点无奈。

久久的死寂,惠帝一声重叹,语气竟多了几分无力:“传朕旨意,容相之女容浅念藐视皇权,惑乱皇室,罪至难容,免去封赏,罚抄女戒千篇。”摆摆手,惠帝轻道,“摆驾。”

一出百花盛宴,帝,拂袖而去,落寞收场,殿中,空余各种审视惊叹,叹这宴无好宴,叹这痴男怨女,叹着帝王难测。

“我们回去。”

萧殁微冷的手覆在她手背,她点头,推着轮椅离开。

“小九。”

她的手被握住,很用力,她回头,看见萧凤歌的眼睛,很暗,一点光也没有,还是邪肆的微微上扬,只是没了往日的潇洒。

她纵使再不懂情爱,此时,萧凤歌眸中那灼灼的光,她不陌生,因为,她便是如此看萧逸遥的。

她有些不忍,也犹豫了很久,声音有点涩:“萧凤歌,我从来都不是忠亲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