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这几天脸上的豆子消了些,看上去没那么吓人了,但还是有印记。若是没有这红疙瘩,她也是个漂亮的女娃,把身边的大梅子早比没了。可这会……大梅子看上去,却比她好看多了。
赵修文前两天在村口看见她时,就瞧见她脸上的豆子,倒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这会看见她坐在长栓的板车上,觉得有些刺眼。
大梅也不喜欢赵修文,特别是看见赵修文对哥哥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心里就更气了,阴阳怪气的道:“哟,赵进士,您进城怎么还用走路,咋不找个车夫赶着马车送您进城,这样走,可真丢面子啊!”
赵修文脸黑的像锅底,声音也是冷的,“郎中说我身子弱,走路可以强身健体,”他朝木香看过去,“倒是你,一个没出阁的女娃,坐在青年男娃的板车上,就不怕叫人说闲话吗?”
木香没想到他会突然跟自己说话,但是这话怎么听着这样别扭,弄的她不得不出言提醒他,“这位同志,你这闲事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我坐谁的板车,关你什么事?跟你有关系吗?长栓哥,咱们快走吧,别误了赶集的时间!”
“好嘞,”长栓用力挥动鞭子,小毛驴晃着腿,走的更快了。
赵修文呆傻的站在原地,他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木香说的话?他一直都以为木香是生自己的气,或是伤心透了,所以前一次看见自己的时候,才会不理不踩,可是这一次,他明显的看见木香眼睛里,对他没有半分的感情,那眼神冷淡的,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怎么可能?赵修文不相信,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跟不甘。
大梅子回头看见赵修文像丢了魂似的立在那,乐呵呵的一拍木香的背,“你行啊,真不喜欢他了?”
“哎呀,别吵,”木香此刻却没心思理会她,应该她瞧见街上,有好多卖各种各样种子的小摊,有些种子是临泉镇的人不常种的。她跳下板车,拉着大梅一个一个小摊的看过去。
长栓拉着小毛驴,对她俩道:“我先去把竹筐送去杂货铺子,你俩先转着,一个时辰之后,我还在这儿等你们。”
大梅应道:“嗳,哥,你只管去,不用管我们,我们俩在一块,丢不了。”
木香很喜欢大梅的性子,她比金菊开朗也直爽,更加不像金菊多愁善感。大梅这丫头,就像一股暖阳,照在人身上,从里到外都舒坦。
木香不爱说话,就听大梅一直嘚吧嘚,嘚个没完。
在走到一个小摊前,木香抓了把菜籽闻了闻,问那摊主,“你这是胡萝卜籽吗?”
摊主是个矮小的老头,脸晒的又黑又红,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庄稼汉子,他见木香来问,便热情的给她介绍,“是哩,俺们家去年收了好些红萝卜籽,也种不完,丢了又可惜,俺就想着拿出来卖,看能不能卖上几文钱,总比丢了好,丫头,你要是想要,随便给几个钱,就都拿去吧!”
真正的农家人,都很实在,不像专门做小生意的,左诓右诓的,三下两下,就把你诓进套里了。
大梅子凑上来,好奇的问道:“这是啥东西,种出来像啥样?”
那老汉听她问了,老实的跟她解释道:“这东西也是萝卜,就是结的是红萝卜,比那青萝卜小很多,今年俺家老伴不让种了,说种这个,不如种白萝卜,个大顶用些,不过这红萝卜烧菜吃也好吃哩!”
大梅一听结的萝卜不大,顿时没了兴致,扭着嘴巴去看别的了。
木香却掂量了下装胡萝卜籽的小竹扁,屋边的那块地如果犁出来,可以分成四块,种上白萝卜,红萝卜,大白菜,青蒜,这四样都是冬天最好的品种,等下雪之前,在院里挖个地窖,把蔬菜储存起来,可以吃到明年春上呢!
木香笑了笑,对那老汉道:“大叔,这些我都要了,这么些胡萝卜籽,我给您二十文,您看咋样?”二十文钱不算多,但也不少了,她是按着一般种子的价格买他的,也不算占他的便宜。
果然,那老汉高兴的不得了,又送了她一些小白菜籽。
木香看他的小摊上还有大蒜瓣,白萝卜籽,也一并买了些。至于大白菜籽,最后还是找到专门卖菜种的铺子,才买到。
大梅看她买的东西,操心道:“你买这么些种子,你有地方种吗?再说,你现在也没那么多肥料啊!”
一阵嘈杂的鸡叫声从大梅身后传出,木香笑了,“喏,这肥料不是来了吗?”
古代也没养殖鸡跟土鸡之分,都是家养的,需要钱的时候,便抓来卖了,价格跟猪肉差不多。木香不会挑母鸡,就让大梅帮着挑了几只,总共五只母鸡,却都不是过一年的母鸡,而是当年生的小母鸡。大梅说:太老的母鸡下不了多少蛋,还是当年的小母鸡好些。
五只鸡还真是挺贵的,花了木香几百文钱,看的大梅都无比心疼,同时也纳闷,她哪来的银子。
大梅性子直,木香知道要是不知道她,肯定没完了,正好她也想去福寿楼看看,她的肥肠火锅不晓得卖咋样了。虽然卖多卖少都不关她的事,可这毕竟是她迈出的第一条商路,若是走的好,根基打稳了,以后走起来,也会顺当许多。
福寿楼的后门,还是一样的忙碌,刘管事依然抱着个账本,一一清点送进来的肉食跟蔬菜,现在是夏末,季节性的蔬菜越来越少,看着仅有的一种青菜,刘管事愁的直皱眉。
木香拉着大梅,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
刘管事听见了,往外一看,竟是木香,赶忙招呼她进去,和善的笑道:“木香丫头,正巧你来了,你若再不来,我还准备去你们村上瞧瞧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