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Fabien Baron(1)

对我而言，他具有重要意义，因为Fabien是第一位答应接受PPAPER访问的人。他是时尚及设计界的佼佼者，他对PPAPER初创时的支持，让我们后来无论采访国际摄影师、设计师还是插画家都十分顺利。我觉得他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艺术总监，他在字体设计与摄影上的建树，深深影响了美国BAZAAR、巴黎VOGUE、W Magazine与Interview杂志。他也设计香水瓶，从Armani、Burberry、Issey Miyake到Prada都找他合作，甚至包括家具设计与时尚广告等，Fabien Baron的确是一位我欣羡不已的极为优秀的Art Director。

能不能跟我们谈一谈你的成长过程和你受教育的背景。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做的是艺术指导还是设计师呢？

我在巴黎的L‘Ecole des Arts Appliques读了一年之后，我便离开这所学校，因为我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么。我的父亲是一名艺术指导，所以可以说我很早就开始接触这个行业，也很早就大约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到学校只是想去看一看，去体验一下美好的校园生活，但是后来我发现在学校学的东西不够多，于是我开始为报纸杂志工作，我真的开始这么做，我离开学校到业界去实习，你知道的像是倒茶水、例行的事情、行政工作这些。也做一些设计编排的工作，都是一些非常基层辛苦的东西。那时候我大概17、18岁左右吧。

你担任设计师的第一个工作是什么？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份医学报刊做采访编辑，负责完稿和编排。

当初BAZZAR总编辑Liz把你找进BAZZAR，而你在她去世后很快就离开BAZZAR。

在她过世之后我就马上离开。因为已经没有让我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她雇用我与她一起工作以后，让我觉得坦白真诚才是实在的，而她走了，我也选择离开，我甚至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事。这很难做到，不过很多人继续留下来，而我离开。不过很奇怪的是，当时的团队里有许多人现在都在VOGUE，这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BAZZAR所有的摄影师，后来不是去了W，就是到VOGUE去，所以BAZZAR真的失去很多东西。

我们知道你之前所待的BAZZAR新团队为这个杂志创造了更好的销量，另外，我们觉得你现在的作品比以前更优雅。你对这点有什么样的看法呢？

创造更好的销售量吗？我并不觉得。也许BAZZAR的销售量上是增加了，但是他们少了很多原有的广告收益，所以整体来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更好了一些。不过情势跟以前不一样了，过去这些品牌所拥有的广告收益和声望到底怎么了呢？当时是因为要建立品牌，所以我们能把所有的广告主都拉进来。但是现在，我的客户在BAZZAR放了一页广告，却在VOGUE放了四页；在过去，相同的客户在BAZZAR放四页，在VOGUE放一页，所以过去和现在不同了。感觉起来，VOGUE像是一匹BAZZAR永远都追不到的马，因为BAZZAR不仅没有足够的预算、没有好的受众、没有好的结构、没有强大的力量，也没有好的编辑啊。

请和我们谈谈跟Peter Lindberg和Mario Testino两位大师一起工作的经验好吗？［注：Peter Lindberg和Mario Testino是世界排名Top5的时尚摄影师，为各大知名品牌爱用的摄影师，他们一天的酬劳是300万台币。］

喔，我跟他们认识好久了，我想有17年以上了吧。我喜欢跟他们工作，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的是什么。我们做起事来向来是很有效率、很专业，我们总是尽最大的努力把东西做到最好，让每一件作品都最适合客户。

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在创作CK香水瓶和平面广告的过程？

CK的案子非常有趣。其实它是一个重新上市的香水，所以我做的是一个全新的东西。你知道这个香水已经有超过十年的历史了，它需要一个新的视觉形象，所以我和CK正一起在做这件事，不过我不能跟你说到这个部分。

不过，原创的部分真的很有趣，在当时那真的是很新的想法，我觉得Calvin最伟大的地方就是他敢冒险。他很冒险地说“ok，就这样做”，然后就做了，而且获得空前的成功，不过他为大众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市场。

Calvin想要设计一瓶男性女性都可以用的香水，我觉得这是很棒的idea，而且也是当时潮流的取向。我的想法是，如果我们要设计一个瓶子，那一定是要平实简约的；如果想要获得青少年的喜爱，那么我们表现的方式一定要让人感到很熟悉。比方说瓶盖，香水的瓶盖，要让它简单到好像没有设计一样，要看起来像是没有经过设计的。因为这就像是一个长颈的瓶子盖上一个可口可乐的瓶盖一样，就这样。喔，还有商标也是。至于包装的部分，我们只用了纸板。一般香水都是用塑料的外包装，上面可能有一些棉花啦、一些装饰品，里头呢就是一片硬纸板。我们则是把其他的东西拿掉，只剩下纸板，就这样，我们用了一些胶水，把纸板组合起来，就是我们的包装了。

想成为一个有自我风格的艺术指导需要具备什么条件呢？

有你自己的观点，就这样。你的看法、你的想法、你的方向，如何用千百种说法来表达一件事情。我想最重要的是你要有一套自我哲学。

做广告和做编辑有什么样的不同呢？

这两个其实是很相似的东西，因为走到了最后它们都是解决问题，比方说你有了什么样的东西，然后你怎么去做，后来又决定什么……其实就是解决问题。我的工作就是解决问题。

你是怎么开始跟家具公司合作的呢？

嗯，其实是两条线同时并进的。我开始想做家具、需要合作伙伴，于是我们找了CAPPELLINI，刚好CAPPELLINI有一些我的数据，也正想要找我做家具，就这样。机缘恰好碰在一块儿，真的很妙，非常的有趣啊。

你是如何挑选案子的？

必须是很有趣的客户！其实，跟客户间的合作都是自然而然的，就看我们之间互动如何、能不能沟通、是不是对彼此信任开放。顺其自然让情况自己去决定要跟谁合作。

你是怎么说服客户用你的点子呢？

啊哈，我想我是挺有说服力的。因为我有经验，我也了解市场，所以我会有很棒的论点。我可以举很多例子，我可以说“GUCCI是这样做的，PRADA它们是这样做的，那么你现在这样做，我不确定能不能行的通”，就是一种逻辑的分析。我会明确地指出来。我想我的工作大部分是帮客户找出他们的优势，那就是专属他们的特点。每个人都需要有独特的地方，人需要有个性才会成功，公司也是一样，所以我们帮公司找出他们的特点到底在哪里。

你做过平面设计、艺术指导、广告、产品设计和家具设计，你是怎么在这么多不同的领域中尝试游玩？

我发现尝试不同领域的东西是很刺激的，而且尝试改变是很重要的。你知道这有一点像在走跑步机一样，你可以在二十分钟内设定各种不一样的步调和速度，不停地调整脚步，这个对“心”来说是很不错的一种训练活动。虽然做了很多改变，但其实你的基础精神是没有变的，只是去转换应用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媒体上，我觉得应该让自己更开放、尝试更丰富的发想，让自己拥有不可预期的力量。

其实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只是大家都把自己限制住罢了。我相信人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所以我试着走出那条界限。我觉得人有潜力去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任何模样，尤其是在美国，所以一个人应该尽可能地去尝试做各种不同的事情。这在美国是可行的，但是在欧洲就不是这样了，在那边人们只想到要限制你、框住你，他们没有办法把这些东西都看成是一种沟通的形式，你看不管是一幅画、一件家具、一张海报或是一段音乐，不管是广告还是杂志，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试着要跟人沟通的媒介。所以不幸的是，我们所在的这个环境总是喜欢限制人们。很可惜啊。

我常常感到气愤。我通常都是自己完成我想要的东西，如果等待别人给我东西，那我只会一直等下去而已。我认为机会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你做了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之后，大家就会开始注意你。

像这次的香水瓶设计案，ISSEY MIYAKE打电话给我们，问我们想不想帮他们设计香水瓶，我们说“当然想”，在那之后我们便接到无数的电话，所以你可以设计了两三个香水瓶子之后，立刻成为一个瓶子设计者，不过还是要小心为妙，因为你很有可能因此而设计了太多太多的瓶子，我想你大概也不想要被看成只是一个“设计瓶子的人”或者是“做杂志的人”吧。

我一点也不想要被限制，我要的是自由的空间，而这也是人们来到美国的原因，来感受自由，我也是，我不想要错过这个机会。而且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尝试，喔，我想要玩建筑、我想要玩电影，我做过广告、音乐录像带但是还没碰过电影，所以为什么不去试试呢？其实你去看看你就会发现有蛮多不怎么样的作品存在，所以没有理由不去尝试啊！也许我不会拿到奥斯卡奖，但是我不在乎。如果你有一些极富品味的东西想要表达，那么why not？

我们知道设计师的生活方式会影响他创作设计的方向。你平日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假日又是怎么安排的？

我大多在工作，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不过我周末的时候不会在这里，我都在四处拍照，要不就是旅行，有时候会在家工作。我大部分的时间总是在工作，我的生活形态就是很多的工作和很多的休假。

你常常旅行吗？是去放松玩乐的吗？

我常旅行，不过很少是去玩的。现在实在没什么时间出去。上一次出去旅行是去格陵兰拍照，那真的很棒。我跟我的助理一起去，大概去了一个礼拜，纯粹去拍照，还做了些作品。我们花了五天的时间搭船去冰山，你知道吗，我们搭了直升机，然后直接降落在冰山上，那实在是非常奇妙。这是我上一次的旅行经验。

我真的拍了很多很多照片、很多大自然景观的照片。所以如果说我去了欧洲，在抵达伦敦之前有两天空档的话，那么那两天我就会到处去拍拍照。

你习惯使用什么相机拍照？

8x10的，很大型的那种相机。有时候我只带着相机跟装备，就出发了。我拍照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对我自己来说拍照是我最爱的工作、是属于很个人的事情，我常常一个人出去，如果设备真的很多我就会找个伙伴一起去，然后到处去闯、去照相。我就是喜欢带着大台照相机在大自然里尽情地拍，这是我最喜爱做的事，没有其他事可以比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