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川从一阵震荡和嗡鸣中苏醒,他扯动酸痛的肌肉睁开了眼睛,周围是一片黑暗,沙土不停的涌动,嘈杂的轰鸣从不远处传来。
前几秒,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昏昏沉沉似乎还在被一只手转动蹂躏的大脑压根就没办法去思考,甚至连他为什么会处于现在这个状况,都不是很清楚。
浑身上下便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从骨骼到肌肉,从皮肤到内脏,无一不在以痛苦作为信号通告。
“我这是……”
挣扎着起身,虽然已经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但眼中仍然是一片茫然,高川的思维如今一片混乱,无数零碎的记忆片段从深处涌出,浮现在表面,不过周围的环境并没有给他安静思考的条件——只见大块的沙石掉落,尖锐的顶部朝下,就在快砸到头顶的时候,他才慢慢的举起一只手
灵气凝聚,震波扩散,只见一道半透明的波纹闪动,砂石便在一瞬之间被击碎成粉末。
“……在哪儿?”
转动头部,观察四周,高川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深坑之中。
毫不犹豫,跳出深坑,随着理智和逻辑能力的逐渐回归,他已经回忆起了大部分事情。
“走出深山……进入天关……斩杀邪魔……乘坐飞禽……旅途之中……”
高川一件件点数最近发生的大事,记忆逐渐回归,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身上的一条条伤口和瘀伤都被化解,于傍晚的夕阳中,只见深可见骨的伤口合拢封闭,深紫色的瘀伤逐渐变淡消失,最后变成正常的颜色。
在此期间,他捡起了自己的储物箱——不得不说这东西还真是结实,至少比他本人结实,外表没有丝毫损伤的同时,内部的储物功能也没有受到影响,这三百灵石花起来还真是值得——虽然他更想要一个储物手镯。
周围满是一圈坑洞,以高川的经验来看,这些似乎都是他打出来的,一个个坑洞都凹陷进去,有些还是拳印掌印,看上去清晰的很,而随着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脑中深处涌起,他总算是想起一切的经过了。
飞行过程中遇到了意外,牵引灵术被扯断,而自己本来已经抓住了羽毛,按理来说不会那么轻易的被甩下去,可是因为那流云雁的——等等,自己摔的这么惨甚至差点死掉,岂不是都是因为那该死的傻鸟!!!
令人感到无趣的回忆已经结束,面色渐渐阴沉下来,心怀差点摔死的戾气和被耍的恼怒,高川不由得咬牙切齿,火气上涌,溢出的灵力搅动周围,扩散出一道道波纹,大日西斜,昏暗的光芒显得他的脸色越发可怕。
闭上眼睛,思绪扩散,他能隐约感应到那流云雁的气息,毕竟手边还有一根它的羽毛,两相对应,轻松的就找到了那飞行的轨迹。
距离并不远,看来并不需要很长时间。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冷笑一声,瞧准方向,高川拿起箱子,朝着流云雁所降落的地方飞奔而去。
=============================================
在傍晚昏暗的光芒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淡起来。远方的人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最后和他身后的灰尘变成一团搅动着的混沌色彩。
站在站台之前,手中拿着传讯用的秘法铜鉴,郝北峰眯起双眼,灵光在其中汇聚闪动,组成一道道灵纹——转动头部和双眼,高大健硕的身体纹丝不动,远方的景象在一瞬之间变得无比清晰。
他并不是蠢货,通过隐约听见的那两句话,这件事情的大致脉络已经清晰可见。
看来,那边正跑着的这位就是那个被甩下来的乘客?乘舱都破碎不堪,他却一副毫发无伤的样子,还能跑这么快,真是运气好。
从站台旁边的楼梯上走下,这烟尘也越发靠近。
因为听到了声响,从驿站中心的房屋中走出四五个修者,他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却都有最少三阶的中年修者,一个个长的都是慈眉善目,面带和气。
“你们聚过来干什么,都回去干活去。”
挥手做驱逐状,北峰感觉有点头疼,这一串事说麻烦也不麻烦,但能少点事情还是少点事比较好,假如让这群人知道的话,指不定过几天玉京就要出现一群质疑流云雁安全问题的报道了,到时候他这个驿站站长肯定又要挨一顿管教不严的批评,完全是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烦躁更甚,“去,停在这干什么,叫你们走了!”
“站长,我们都闲了多少天了,哪来的活干?”
“就是,都打三四天的牌了。”
一个个都抱怨道,这些驿站从属的修者不禁有些埋怨。
虽然现在工资照发,也算得上是清闲,但是没有业绩,也就没办法升职加薪啊!
“有你们忙的时候——镇渊宗十年一次弟子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就等着被累死吧,还不快珍惜现在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光,在这里瞎操心什么。”
不耐烦的说道,北峰顺带提醒道,“根据短讯,前几天书院已经开始放人,再过一两星期,你们就等着被无数赶来的学子和他们的灵兽烦死吧——可别怪我不提醒你们,尽早做点准备。”
“站长你就别瞎扯了……”一个又高又胖的修者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拉着一张脸道,“自从玉京开了直属站台后,已经少有飞禽在咱们这降落了,更别说现在天艇逐渐普及,谁会骑灵兽来啊。”
“就是,自从昶帝登基,大力开发新式阵法和各类民用法器,整出些什么天艇飞鸢后,咱们这个驿站也就给流云雁这种大型飞禽灵兽当个食堂用用,谁还会正经跑过来停靠。”
“你们瞎说什么大实话!上次镇渊宗开门收弟子还是十年前,那个时候昶帝还未登基,改革也还没深入,站长肯定是那时被累的够呛,现在提醒我们呢——快,回去打牌吧,别瞎扯淡弄得站长不开心了。”
说完,在互相的碎嘴闲聊中,他们便一个个回到了驿站中心房屋的内部。
下属们都散开了,而郝北峰不禁感到一阵胃疼。
说实在的,他们说的都是实话,随着新式法器改革的展开,这驿站越发名不副实了,想必总有一天,这古老的设施就要和他这个站长一起拍屁股走人,而他也没有办法和渠道接触这些可爱的灵兽了。
“看来,以后说不定真的只能辞职,然后去南边开个牧场过活了……”
突然意兴阑珊,郝北峰看向远方,那个人影已经逐渐清晰可见,身上除了有点尘土破口血迹外,也没什么太大的伤势。
还真是命大,既然活着,那就不需要发短讯了。
这样想着,他收起铜鉴,朝着那人走去。
……
远远看去,已经能隐约见到那驿站的模样。
相比起想象之中的模样,驿站却更像是的一个站台,由灰色的坚岩垫底,上面有着一排排兽栏房间,更后面还有这更大的牧场一样的设施。
如今,兽栏之中空荡荡的一片,反倒是后面的牧场中,有那么一个高大的身影清晰可见。
自然,就是那流云雁。
说实话,跑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高川早就没那么生气了——横竖他都没死,除了衣服一塌糊涂外也没啥损失,和这畜生生气也不是个办法,加上不管怎么说,这傻鸟好歹带他飞了两个多星期,最后关头才出了点篓子,不然的,在中途来这么一通,那才是真的要完。
好歹是把自己扔在驿站附近,也没多远距离,不需要他用腿跨过半个中州——而驿站中的人肯定知道玉京在哪里,虽然现在都没看见个影子,但想必不会太远。
慢慢减速,高川减缓脚步。
如今快要入夜,就算找到了玉京也是不能进去,须得早点进去驿站,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前方有一个健硕的中年男人正在朝着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