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琰

蟾宫曲 晓起

恨无端报晓何忙，唤却金乌[1]，飞上扶桑[2]。正好欢娱，不防分散，渐觉凄凉。好良宵添数刻争甚短长？喜时节闰一更差甚阴阳[3]！惊却鸳鸯，拆散鸾凰；犹恋香衾，懒下牙床[4]。

【注释】

[1]金乌：太阳。旧传日中有三足乌，故以“金乌”代日。[2]扶桑：神树名。《山海经》说它高三百里，植于咸池之中，树上可居十个太阳。[3]闰：在正常的时间中再增加出时间。阴阳：大道，此指道理。[4]牙床：象牙床。

【译文】

恨窗外无缘无故声声报晓的鸟儿为何着忙？唤醒了太阳，飞上天边，挂在云树间。正是欢娱的好时光，没想到分别时刻已到，渐渐地感觉到凄凉。如此良宵多添上几刻钟多好，计较什么短长？销魂时刻多饶一更坏什么阴阳大道！惊起恩爱鸳鸯，就要拆散和美相恋的鸾凰，临别还是贪恋着浓香的被窝，懒得走下牙床。

【赏析】

此曲是作者《青楼十咏》中的一首，以“恨”字领起全曲，表现了热恋中人难舍难分的心情。由于从诞生伊始便以普通大众为主要对象，元曲的题材较诗、词更为广泛，如徐琰这样的朝廷官员也不忌讳以闺帷秘事为题。

此曲的高明之处在于，没有让男欢女爱如漆似胶的深情流于轻浮。这是因为作者将写作的重点放在了曲中人的心理活动上。全曲无一字写缠绵之态，通篇都是曲中人的心里话。但这不妨碍作者表现缱绻之情。作者在遣词造句上很有造诣。譬如首句中的“恨”清楚直接地说明了曲中人的内心感受，为全曲的曲眼，紧接着的“无端”则含蓄地写出曲中人全心投入欢娱的样子——正由于过于沉醉，才忘记了时间。之后的“不防分散，渐觉凄凉”，不仅表现出曲中人的失落，还写出了这失落随分别之时的临近越来越强烈。最后的“犹恋香衾，懒下牙床”，更是将曲中人不情不愿，慵慵懒懒的样子展现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