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静莲花,讲佛教(5)
- 心若莲花处处开(跟着南怀瑾悟佛学)
- 路浩青
- 4970字
- 2016-06-24 10:14:07
中国佛教的传播与发展
印度文化,尤其是震烁天地、照耀古今的佛教文化,后历汉季而宋世,已经全盘融会于中国文化的领域中了。
——《中国佛教发展史略》
佛教形成和初传发源于古代印度,但长盛不衰,绵延千年,光芒常在,硕果永存,却是在中国。中国是世界文明古国之一,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积淀。在历史上,有着三个开放的时期,首先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吸收佛教文化,其次是隋唐时期通过“丝绸之路”接受西方和中亚文明,再次是明清时期的基督教入华。虽然还有许多的不那么集中的文化传播时期,对这些传播时期还有各种各样的争论和质疑,但是,只要举目望去,屈指数来,佛教文化对中国的影响,却是那样地渗透骨髓、彻人心脾,以至于我们几乎很难避开外来的佛教文化,提炼出真正纯粹的“国粹”来。
隋唐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盛世,政治、经济和文化都空前发展,居于亚洲乃至世界强国的地位。在思想文化的多元的结构中,儒家纲常名教虽占据牢固的统治地位,但佛、道二教已经拥有与儒家鼎足而立的社会势力。这一时期,先后形成一些带有鲜明民族特色的佛教宗派,标志着佛教民族化过程的基本完成,民族佛教的基本格局已经初步奠定。
隋唐成立的佛教宗派有:天台宗、三论宗、法相宗、律宗、净土宗、华严宗、禅宗、密宗。在这些宗派中,除密宗外,创始人都是中国人,都奉一部或几部汉译佛经或论书为基本经典,除用中国传统的注释经典的方法(章疏)来阐释教义理论外,还利用专论、语录、偈颂等多种文体阐述各宗主张。在各宗教义体系中,吸收了中国传统儒、道文化中的思想因素,对各宗的宗教哲学、修行解脱论作了系统的论述,其中对宇宙本体论和人自身的心性论做出独具特色的论证。隋唐佛教宗派的教义理论,对中国哲学和其他文化形态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
佛教在以后的发展中形成许多教派,在不同民族和国家中又形成各自的特色。一般来说,传入中国大部地区、朝鲜、日本、越南的,以大乘佛教为主,称北传佛教,其经典主要属汉文系统;传入中国的西藏和内蒙古、蒙古国、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地区的,为北传佛教中的藏传佛教,俗称喇嘛教,其经典属藏文系统;传入斯里兰卡、缅甸、泰国、柬埔寨、老挝以及中国傣族聚居地等地区的,以小乘佛教为主,称为南传佛教,其经典属巴利文系统。近代以来,欧美各国也有佛教的流传。
佛教在东方许多国家广泛流传至今的主要原因之一,是佛教本身的宗教思想与东方文化相吻合,特别是佛教传到中国后,与中国文化的融合发生的变化。实际上由于语言和文化上的差异,佛教的教义主要是通过佛经的翻译来传达的。古代从事佛经翻译的主要是一些外来的传教僧人,最早的佛经翻译可能是汉桓帝时安息国安世高和月氏国支谶,译佛经数十部,约一二百卷。灵帝时有印度竺佛朗也在洛阳宣讲佛教,并著有《牟子理惑论》,主张佛教思想与中国文化调和。佛经翻译家最著名的是西域名僧鸠摩罗什。
魏晋南北朝时代佛教逐渐在民间流传开来,另外其他的一些印度佛教派别也来到中国,如禅宗祖师菩提达摩就是在这个时期来到中国。达摩在嵩山少林寺隐居面壁九年的故事在中国广为流传。
到了唐朝时代,印度的佛教已经发展了几百年了,出现了多种佛教派别。在唐代,中国佛教的一件大事,就是妇孺皆知的《西游记》中的唐僧——玄奘大师不远万里去印度留学。他回国后,唐太宗非常重视,安排了数千人参加玄奘大师的佛经翻译事业。因玄奘大师的弘扬,印度后期佛教哲学和大、小乘佛教的经典,在中国得到广泛地传播。
佛教初入中国
在汉末与三国时间,佛教经典与初期佛教的规模,虽然源源传入中国,仍与国内固有文化的思想,和儒、道两家的学说,显然有过激烈的竞争,这便是中国文化遭遇外来思想的刺激,引起思想史上轩然的大波。
——《中国佛教发展史略》
在印度王朝阿育王统治时期,佛教从恒河中下游地区传播到印度各地,并不断向周围国家传播。佛教作为东方发展前列的一种高雅文化,于西汉末、东汉初逐渐传入中国。
对于佛教传入中国的确切时期,长期以来,有许多说法,有的甚至添加了许多神话色彩。有人依据《山海经·海内经》中有“天毒之国,偎人而爱人”之说,认为在上古三代时就已知道佛教。也有人以《列子》中“周穆王时西极有化人来”之说,主张周代已有佛教流传。
另外还有秦始皇时有外国僧人来华传教、汉武帝时已有佛道流通、张骞通西域时“始闻浮屠之教”,等等说法。
为什么产生如此差别呢?最主要还是由于缺乏确切的史料根据。佛教刚传来中国时,并未引起社会重视,只是在一部分人中悄悄流传。后来史书上所载的佛教初传,大多只是根据传说。另外,魏晋时期,佛道两教之间展开了激烈的论争,双方为了抬高各自的地位,都编造了许多神话传说,并攀附这些神奇怪异的传说,佛教徒们尽力把佛教传入的时间提前。这样,佛教如何传入中国之事,便被笼上了一层朦胧而神奇的迷雾。
历史上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汉明帝夜梦金人而遣使求法,使佛法流传汉地的故事。此说最早见于《四十二章经》《牟子理惑论》和《老子化胡经》。此外,东晋袁宏《后汉纪》、刘宋范晔《后汉书》等魏晋南北朝人士的著作中,有不少言及此事的,可见当时这一故事在社会上已广为流传。
汉明帝求法的故事,是说东汉永平年间(58—75),汉明帝夜梦神人,身上放光,在殿前飞绕而行。次日会集群臣,问这是何神,有通人傅奕回答:听说西方有号称为“佛”的得道者,能飞行虚空,身有日光,帝所梦见的就是佛。于是汉明帝遣使西行,在大月氏抄回佛经四十二章,藏在兰台石室,佛教于是传入汉地。
这一传说故事中,有神话传奇的成分,但基本情节尚属可信,唯傅奕以“佛”为对,说明当时已有佛教在民间流传,只是未能传到宫廷而已,因此还不能作为佛教最初传入的记录。
关于这一问题,南怀瑾先生认为中印文化的交流,早在秦汉初期就已有了迹象,而最可信的且有史料可考的,当在汉末和三国时期。汉桓帝时,有安息国沙门安世高来华,月氏国沙门支谶到洛阳,各译佛经数十部,共一二百卷。安世高来自安息国,是王族出身,因此,凡是从西域来我国的人都称他为安侯,所以我国经录家也就沿用这种称呼。天竺国的语言文字音调字义诡奇拗折,和我国的语言文字有很大的差别。因此,佛经初传来我国,译述方面错误百出。由于安世高精通华语,对于佛经的翻译,有很高的造诣,可说是居各种译经之冠。当时,佛教传入我国内地,已有相当时期,在宫廷内和社会上都有许多信仰的群众。他们信仰佛教,虽然偏重于祭祀祈福,但也有切实修行的需求。因此,安世高就为他们译出有关止观法门的种种经论,而这也正是安世高所专精的部分。安世高的汉译佛经,是一种空前的创作,内容和形式都有特色。就译文的内容而言,纯粹译出他所专精的经典;就译文的形式而言,偏重于直译,力求保存经典的本来面目。安世高既通晓华语,又采取直译的方式,故能正确地掌握经文的原意,且说理明白、措辞稳当、不铺张、不粗俗、恰到好处。
在灵帝时,印度沙门竺佛朗也来到洛阳,极力提倡佛教,此后沙门康僧会,月氏籍的名士支谦(受业于支谶的弟子支亮)等,都是学问渊博、为朝野所宗仰的人。他们弘扬佛学,先后居留在东吴,为孙权政府的上宾。这些人当时都通晓中文,极力从事佛经的翻译工作。曹魏在嘉平年间(245—254),因印度名僧昙柯迦罗与昙谛的倡导,开始建立中国的佛教制度,以及出家受戒的规范,这是佛教戒律正式传入的开始。
因避战祸,僧人多从北方来到南方,因此,佛教多由关中、洛阳一带传入,如安世高、支谦等。安世高原为东汉末年译经高僧的代表,其行走路线正可显示佛教已由北渐向南传播。支谦汉文造诣很高,发扬支谶般若一系,译经甚多。其中《大明度无极经》是《道行般若经》的同本异译,可算是内启两晋般若之学、外导六朝清玄之风的重要典籍。
佛教刚传入时人们只看成是社会上流行的神仙道术的一种,当时所建的寺庙大多供西域和印度的僧侣和商人使用,汉人出家的很少;到东汉时,逐渐在中原流行,但发展不快。到三国时才开始流行,并翻译了少量的佛经,建了一些寺庙,虽然竺佛朗的名著《牟子理惑论》主张与中国文化相调和,但总的来说,尚没有出现佛教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趋势,直至魏晋时期,佛教才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南怀瑾先生从历史发展的角度分析认为,由于政治的转变及战争的影响,当时的佛教文化在时人看来更像是一种应时的礼品,从民间和包括朝廷在内的士大夫阶层中都有着这种潜在的倾向。
南怀瑾先生首先从民间信仰的角度分析。因长时间战乱,生命也无保障,悲观厌世的情绪充斥着人们的心灵。正当此时佛教思想涌入。生前身后,善恶业力,促成三世因果的报应,与天界地狱间六道轮回的言论,十分契合传统神祇的信仰,使人们找到了命运的寄托,相信今时不幸原是前生业力所造。因此在乱离的世局中,人人信仰佛可得身心的自慰,于是佛教的观念得到快速的传播。
从士大夫阶层来看,自东汉“党锢之祸”以来,受政治和社会风气的影响,汉初儒家传统的学说不能使人满足和信服。魏晋以来,知识分子的士大夫们,都纷纷寻觅思想的新方向,追求命运的象征之学,进入探索哲学的范围,并以旷达思想,崇尚个人自由,逃入玄谈的领域。他们所宗奉的《易经》《老子》《庄子》所谓“三玄”之学的思想,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同佛教传入的“般若性空”学说相遭遇,因此一拍即合,更是变本加厉地形成了遁世而逃入佛法的风气,尤以士大夫阶层——所谓知识分子的名士为烈。
南怀瑾先生进一步指出,正是基于上述两点才使得佛教在中国普遍地传布开展,不过真正使佛教在中国奠定基础的,还是北朝石勒时代的印度名僧佛图澄,和姚秦时代的鸠摩罗什,以及中国名僧道安、慧远、僧肇等数人的力量。经过他们的努力,佛教在中国文化中树立了不拔的根基。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佛教
与其说南北朝的文化思想是玄学的时期,毋宁说是宗教文化思想的时期来得恰当。在梁武帝和北魏武帝时代,印度佛教的教外别传,禅宗第二十八代祖师菩提达摩由海道到达广东,东来中国,与梁武帝一度对话不合,便渡江而北,隐居在嵩山的少林寺,面壁九年,这便是禅宗传入中国的开始。
——《中国佛教发展史略》
魏晋以来,时局纷扰,传统儒学名教解体,名士避世弃儒,老庄的“以无为本”思想蔚然成风,因其立意渺玄,故称“玄学”或“清谈”。当时佛教“般若性空”之学非常契合这一派的“贵无”思想,又有学通儒道、博学多识的道安大师及弟子慧远等,有系统地融合、开展,由此玄谈名士莫不以“般若性空”来充实自己的学识,或增加清谈的资本,佛教也因此深入士大夫阶层而迅速传播开来。
西晋时代,佛教活动仍然以译经为主,竺法护为当时的代表,为鸠摩罗什之前最著名的翻译家。所译经典有《光赞般若经》《维摩诘经》《宝积经》《涅槃经》《正法华经》等,对大乘佛教的传播影响很大。其中,《正法华经》的著译使观音信仰普及于民间。西晋末叶,北方五胡十六国纷乱,晋室偏安江左,称为“东晋”。
于是中国分治南北二区。北方胡族受到佛教的影响,也大力提倡佛教。例如后赵时期,以佛图澄开启佛教的弘传最为重要。
佛教传入中国后,总体来看,那些译经、讲说、传教和造寺等活动,基本上没有国家力量的介入,而是靠信徒们自身的力量而进行的。佛图澄第一个成功地规劝皇帝石勒、石虎信奉佛法,支持佛教的发展,使佛教受到国家的保护。
佛图澄,本姓帛,西域龟兹人。九岁于乌苌国出家,两度到罽宾学法。能诵经数十万言,善解文义。因此与人辩论时,都能以与汉文化思想相符合的准确意义而使人折服。由于他精深的佛学修养,西域人士都称他是“得道”之士。
佛图澄来华的时间是晋怀帝永嘉四年(310),这一年他来到洛阳,已近八十岁了。在此之前,他曾在佛教盛行的敦煌停留过,到洛阳后,他想建造寺庙,但因匈奴人刘曜(后为前赵国王)攻洛阳,只能作罢,于是“潜泽草野,以观事变”。
两年后,石勒(羯族,山西上党人,后击败刘曜成为后赵国王)屯兵掳掠,大肆杀戮,以此立威,僧人遇害者也很多。佛图澄出于对众生的同情和关怀,决心制止石勒的屠杀行为,以佛法感化石勒。于是他手持锡杖来到石勒兵营门前,通过石勒的一位大将军郭黑略(又作郭默略)的关系见到石勒。郭黑略平生也好佛法,因此,佛图澄向他授五戒,收他为徒。郭黑略后来随石勒出征,总能预知胜负,石勒很惊奇,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出众之谋,就问其原因。郭黑略就引荐佛图澄,说石将军天挺神武,有神灵相助,有一位沙门预言将军必能拥有华夏,此前的预测只是这位沙门所言。此沙门就是佛图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