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是得到的太少，而是想要的太多

人不但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要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人只有懂得知足，收起不甘心，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才能体会到幸福。

小艾说，曾经五彩斑斓的梦想，到最后一个个都成了肥皂泡，看着漂亮却一戳就破。

她在QQ上说这番话时，我正忙着一件着急的事。见我半天没回应，她火烧火燎地问我在做什么。我说在忙正事，她“哦”了一声后，头像就变成了灰色。待我忙完，问她还在不在，她很快回了一个“嗯”字。我感到她心情很不好，便拨通了她的电话，跟她聊了聊我的事情，但电话那头始终沉默。

良久，她忽然问我：“为什么我过得越来越糟呢？”

话题变得沉重起来。

小艾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我们从小玩到大，她学习成绩比我好，长得也比我漂亮，在我们一起上学放学的路上，她的回头率总是远远超过我。我妈经常在我耳边唠叨：“你要像小艾那样该多好，那我得少操多少心啊！”

只要有小艾在，她总会遮住我的光芒。她那时穿漂亮的公主裙，戴粉色的发卡，在我耳边说她喜欢哪一种类型的男生，以后想在哪个城市生活。听得我又羡慕，又憧憬。我那时想，要是我跟她一样就好了——人漂亮，学习又好，还招老师同学喜欢。

高中毕业后，我来了乌鲁木齐，她去了上海。

我们时常有联系，在学校，我依旧是个不起眼的女孩子，每天按部就班，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而她已经是学生会主席了。

那时她踌躇满志，在电话里畅谈自己的宏图大略，说要在上海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那时候我觉得她一定行，因为她聪明、勤奋、勇敢、能吃苦。

再看看我自己，平凡到连妈妈都对我不怎么有期望：“不指望你出人头地，能过下去就行。”我看闲书，妈妈就说“总比别的孩子每天玩电脑好啊”。我尝试着写一些东西，妈妈又会说“只要别耽误你正事就行”。

正是因为我没被赋予太高的期望，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我总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以至于小艾忙里偷闲给我打电话时，我正窝在星巴克看着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她总羡慕我潇洒自在，我笑着说：“你也可以过我这种日子，只是你不甘心罢了。”

小艾的不甘心，源于她对现有生活的不满意，她想过得更丰富多彩，所以她越来越忙着学习、参赛……有次，她发给我一张照片，上面都是她的获奖证书。

她说她要做尖子生，要拿奖学金。

她说她要在上海安稳立足，要做事业上的女强人。

她说她要靠自己的双手闯下一片天，这样才不会辜负那些人对她的期望。

……

毕业后，我们久未联系，我一直以为她在为自己的未来打拼。

后来，我才知道她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小艾回家后变得十分消极，曾经灿烂的笑容早已不见影踪。有次遇到她，我忍不住问：“是什么消磨了你的斗志？”

她闷闷不乐地说：“在上海生活太累，压力太大。”

我又问她：“有多累呢？”

她说：“每天上下班要挤地铁，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买一平方米的房子，还要加班加点争业绩……”

是很累，但这些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并非只是她一人的经历。

也许是她还不习惯在外闯荡的日子；也许是她以前的日子太过舒适，经不起这般折腾；也许是她努力到最后，发现离自己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远。

我不解：“你既然已经离开了上海，没有了生活压力，怎么依旧闷闷不乐呢？”

她说：“可是我喜欢那里啊！”

我终于知道了她的想法，一方面想要逃离那种压力，一方面又怀念那个城市的繁华。这也是我们时常会面临的两难选择。生活很吝啬，很少给人以两全其美，有得到就会有失去。就好比当年高考填志愿，我为了容易就业，就报了会计专业，舍弃了我喜欢的文学。

小艾以为我从未有过挣扎，却不知我报专业时也曾犹豫痛苦过，好在我当时很快地调整了过来：文学兴趣可以自行培养，但会计属于专业范畴，必须有人教。想到这一点，我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转眼间五年过去，我至今记得班主任的话：“既然选择了它，就要坚定地走下去，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

虽然我不喜欢数字，却仍旧每天坚持地与它打交道。课余时间也不忘看些时下的经典好书，往往一泡图书馆就是一整天，还陆续在网上写些文章。后来，出版社的编辑“上门”约稿，我真正开始了自己第一本书的创作。

其实，弄清楚什么是你最想要的，远比急着做选择重要得多。

有时候我们以为做完决定就解脱了，然后迫不及待地去完成这个选择，到头来却发现，曾经以为的美满结局不过是美好的想象罢了。

小艾问我：“为何你看上去那么无忧无虑，而我却愁眉不展呢？”

我对她说：“一个人不但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还要知道自己能够得到什么。人只有懂得知足，收起不甘心，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才能够体会到幸福。”

贪心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它让你的欲望像泡了水的海绵，变得又沉又重，以至于你无法掂清它真正的重量。

人要明白自己的位置，记住自己的梦想与坚持。所以，现在的我从事着会计工作，业余时间写着自己喜欢的文字。这正是我曾经向往的生活。我之所以过得很幸福，只因我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同时也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生活不会一帆风顺，每个人都会遇到各种挫折。我也会因为工作上的失误而受到批评，甚至还会被扣掉奖金；我也会因为不喜欢数字，而对会计的工作有抵触的情绪；我也会因为被编辑要求反复修改一篇文章而难过。但我不会永远消极下去，更不会轻易放弃。

在你们看到我网站同步连载的小说时，也许我正算着单位的账目，又或许你们拿到这本书的时候，我又开始了下一本书的创作。

也许有人会问：“你是怎么做到在两者之间切换得游刃有余的？”

我只想说，你之所以会犹豫不决，是因为你想得太多。你担心做了决定后，万一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你不舍得放弃另外一个，所以才会挣扎，才会迷茫。

小艾对我说，她挺怀念上海的生活的。有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站在外滩看夜景，好像回到了刚去上海时的时光。

我笑道：“因为你想要的太多，却又没有得到，所以才会心有不甘。你希望自己能在繁华的不夜城过着舒适的生活，可你又不愿竭尽全力去拼搏，自然离想要的生活渐行渐远。”小艾没有说话，这道理她当然明白。

我们往往一面羡慕别人多姿多彩的生活，一面自怨自艾，却从未想过为什么会成为现在的样子，以及如何去改变现有的不如意。

再见到小艾的时候，她又变回了当年那个积极向上的奋斗女。

她正在学习茶艺，还特意给我泡了杯茶，我调侃道：“在上海，估计你没时间学这个吧？”

她呵呵笑着，虽然对上海有万般不舍，但现在的闲暇，允许她重拾自己的爱好。生活就是这样耐人寻味，如果当初选择了另一条路走下去，也许现在的生活会是另一番景象。

既然过去已过去，不如现在走好脚下的这段旅程。在这个浮躁的世界保持内心的宁静，勇敢地面对得到与失去。

或许，这就是“得到与失去”的微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