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次工业革命
- (德)施瓦布 世界经济论坛北京代表处 李菁译
- 1769字
- 2021-04-04 00:13:38
从工业4.0到第四次工业革命
“革命”一词指的是突然出现的剧变。革命伴随着人类历史的始终:每每出现新技术,出现看待世界的新视角,人类的经济体制和社会结构便会发生深刻变革。如果以历史的长河作为参照,这些突然发生的变革可能要持续很多年才能全面展开。
人类生活方式的首次深度转变大约发生在10000年前。当时,通过驯养动物,我们从采集时代过渡到了农耕时代。这次农业革命使畜力和人力得到了结合,推动了生产、运输和交通的发展。此后,粮食产量逐步增加,有效促进了人口增长和人类聚居地面积的扩大,并由此催生了城市化和城市的崛起。
继农业革命之后,到了18世纪下半叶,一系列工业革命相继而来。这些革命标志着肌肉力量逐渐被机械力量取代,发展到今天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时代,认知能力的提高正在促进人类生产力的进一步提升。
第一次工业革命大约从1760年延续至1840年。由铁路建设和蒸汽机的发明触发的这次革命,引领人类进入机械生产的时代。第二次工业革命始于19世纪末,延续至20世纪初,随着电力和生产线的出现,规模化生产应运而生。第三次工业革命始于20世纪60年代。这一次革命通常被称为计算机革命、数字革命,因为催生这场革命的是半导体技术、大型计算机(60年代)、个人计算机(七八十年代)和互联网(90年代)的发展。
基于前三次工业革命的各种定义和学术观点,我有理由认为,我们当前正处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开端。第四次工业革命始于这个世纪之交,是在数字革命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其特点是:同过去相比,互联网变得无所不在,移动性大幅提高;传感器体积变得更小、性能更强大、成本也更低;与此同时,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也开始崭露锋芒。
以计算机软硬件和网络为核心的数字技术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但与第三次工业革命不同的是,数字技术正变得更为精深,一体化程度更高,由此正在引起各国社会和全球经济发生变革。麻省理工学院(MIT)的埃里克·布莱恩约弗森(Erik Brynjolfsson)和安德鲁·麦卡菲(Andrew Mcafee)两位教授在2014年合著的同名著作中,将本阶段称为“第二次机器革命”。书中指出,当今世界正处在一个拐点上,通过发展自动化和生产“前所未有的事物”,这些数字技术的影响力将得到全面发挥。
在德国,关于工业4.0的探讨方兴未艾。这一概念最早是在2011年的汉诺威工业展上提出,它描绘了全球价值链将发生怎样的变革。第四次工业革命通过推动“智能工厂”的发展,在全球范围实现虚拟和实体生产体系的灵活协作。这有助于实现产品生产的彻底定制化,并催生新的运营模式。
然而,第四次工业革命绝不仅限于智能互联的机器和系统,其内涵更为广泛。当前,从基因测序到纳米技术,从可再生能源到量子计算,各领域的技术突破风起云涌。这些技术之间的融合,以及它们横跨物理、数字和生物几大领域的互动,决定了第四次工业革命与前几次革命有着本质不同。
在这场革命当中,新兴技术和各领域创新成果传播的速度和广度要远远超过前几次革命。事实上,在世界上部分地区,以前的工业革命还在进行之中。全球仍有13亿人无法获得电力供应,也就是说,仍有17%的人尚未完整体验第二次工业革命。第三次工业革命也是如此。全球一半以上的人口,也就是40亿人,仍无法接入互联网,其中的大部分人都生活在发展中国家。纺锤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标志,它走出欧洲、走向世界花了120年。相比之下,互联网仅用了不到10年的时间,便传到了世界各个角落。
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经验同样适用于今天的革命。社会在多大程度上接受技术创新,是决定技术进步的主要因素。政府、公共机构以及私营部门都要发挥自身作用,对技术创新持包容性态度,不过同样重要的是,普通公众也要看到长远的效益。
我认为,第四次工业革命所蕴含的能量、影响力和历史意义丝毫不亚于前三次革命。不过我个人也担心,一些因素或将阻碍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潜力得到有效、全面释放。这种担心主要基于以下两点考虑。
第一,在第四次工业革命到来之际,我们需要反思我们的经济、社会和政治体制,但我认为,目前各方面的领导力水平还不够,对正在发生的变化的认识也存在不足。结果,不管在国家层面还是国际层面,用于管理创新成果的传播、减缓颠覆性影响力所必需的制度性框架远远不足,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缺位。
第二,国际社会尚未就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机遇和挑战形成积极、一致的统一认识。如果我们想为形形色色的个人和群体赋权,避免公众抵触当前正在发生的深刻变革,这样的统一认识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