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想

我把小巧的陶罐放在一股涧水下面,纱丽边缘掖在腰里,脚踩着长满苔藓的岩石,坐在涧水边。

我想这样坐着,消度一个上午。

转眼工夫,陶罐盛满了水。涧水泛着白沫漫过罐口,往下流淌。

阳光下,陶罐里溢淌的涧水,犹如我心底喷涌的绵绵情思。

幽谷好似蓝天的一只水晶杯,那一排排绿树是杯把儿。涧水从杯沿般的岩崖上落下来,山村的姑娘常在晓梦中听见它呼唤。

从涧水声越过的林野边沿,赶集的一个山里人离开平坦的村径,走上迂回上升的山道。他的耕牛的背上绑着几捆干柴,颈上的铜铃儿响叮当。

两个时辰轻快地过去了。鲜嫩绛红的阳光已经变得洁白,鸿雁掠过峰峦,飞向沼泽。老鹰在蓝天盘旋,好像高山欲腾的心中默念的一句经文。

家里人叫喊着找到我,生气地说:“为什么这么磨蹭?”他们知道汲水不需要这么长时间。

但消度遐思喷溢的时光是何等愉快,谁能对他们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