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论旅行

旅行对于年轻人而言是教育的一部分,对于年长者而言则是经历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学习一国语言便去该国旅行,那只能算学习而不是旅行。我很赞成年轻人与家庭教师或稳重的仆从一同旅行,随行之人需懂得该国语言,也曾去过此地,可以指点年轻人哪些风情值得一观、应该结交何等人物、可以学习何种运动。否则的话,这些年轻人就会懵懵懂懂,收获甚微。

有奇事一桩:航海远行中明明除了天空和海洋以外,再无其他景致可见,人们却热衷于写日记;陆地旅行时一步一景,人们却总会忽略,就好像偶然所得要比悉心观察更值得着墨一些。让你的日记派上用场吧。

游历外国时值得一观的有:王庭,特别是一国君主接见外国使节的时候;法官开庭审案时,当然还有各派教会的宗教会议;教堂僧侣院及其中历史建筑、城市乡镇的墙垣和堡垒、码头和港湾、古迹和废墟、图书馆、各类学院及有时举行的公开辩论和演讲、舰船和海军、大城市附近壮美的楼宇花园、军械库、兵工厂、火药厂、交易中心、圣餐布箱、仓库、骑手训练、击剑场、军事训练等等;上流社会热衷的戏剧表演、奇珍异宝、华丽服饰、珍品橱和稀罕物件。总而言之,是他们所到之处值得纪念的一切。随行的教师或仆役应该提早打探相关去处。至于盛典、化装舞会、盛宴、婚礼葬礼、公开行刑之类的,最好不要太过在意,但遇上了也不必无视。

如果你将要为年轻人安排去小国旅行,希望让他在短时间内收获良多,你就要做到如下几点。首先,我们已经说过,他去之前应该学习当地语言;其次,如前所述,需要有了解该国的仆役或教师随行;最后还要让他随身携带一些描绘该国的书籍卡片,这将会帮他随时解惑。最好随时写写日记,不要在同一个城市或乡镇待得太久,除非这个地方值得多作停留。即便需要待在某个城镇,也尽量留宿不同区域,这样才能结识更多人。不要让他与本国同胞扎堆,而是去能够结交当地好友的地方用餐。当他从一处去往另一处时,一定要有写给所到之处上流人物的推荐信,这样就能得到对方帮助,看想看的东西,了解他想了解的风俗,短暂旅行也能收获颇丰。至于旅行时应该结识何等人物,莫过于各国大使的秘书或雇员,这样他去一国旅行,却能汲取游历多国的经验。他也应去拜访名扬天下的人物,亲自验证下是否名副其实。一定要谨小慎微,避免争端,因为争端通常是因情人、祝酒词不恰当、座次或言语不慎而起。旅行者需谨慎,要了解旅伴是否暴躁或易与人争论,因为这样的旅伴会将同伴卷入自己的争端中。

旅行者归家之后,一定不可让他将游历的国家抛诸脑后,要与那些最值得结交的朋友保持通信联络,旅行经历应体现在论述中,不要体现在衣着和举止上——即便是论述,也要谨慎行文,而不要急于滔滔不绝。一定不要因为游历了外国就改变本国的习惯,而要将所游历之国某些出色之处融入本国习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