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是深情的、眷恋的,细细如针,敲人心骨;丝丝如泪,让人起愁。秋叶是深情的、眷恋的,卷席如抱,勾人惜怜;轻摇如诉,叫人发痛。
塞上一个秋日的早晨,漫天秋雨,看不到一抹光亮,嘈杂的公园几乎见不到人的影子。寂静中,偶尔一对恋人在静静感受秋雨的柔情,聆听秋叶的泪诉。
我在雨中,在叶下痴迷着太极,如常如旧。秋风追逐秋雨而来,又把气泼在秋叶上,突然,我惊喜地感到了空前的震撼……
雨在铺天盖地的下着,叶子们伸展出最大的身躯承接着雨的洗礼。
雨滴在叶上,死死地吻着:“亲爱的,我从辽阔的海上起程,在漫无边际的天上签了证,历尽艰辛,终于投到你的怀抱。”于是,深情地、热烈地、深深地吮吸着叶子的唇瓣。
叶子在瑟瑟发抖,紧紧地拥抱着“我最亲爱的,从嫩芽初上的春天盼起,到绿深红浓的夏天,再到金色尽染的秋天,眼泪都要盼干了,你总算回来了。”于是卷缩了叶面,深情地、紧紧地裹起雨滴,生怕她再漏走。
秋风嫉妒了,狠狠地说:“露水之交,何以长久?”说着使劲摇曳起来,想把雨叶分开。
雨与叶迷惘了,对视着,惆怅着。秋风加紧道:“你们何以证明忠贞?”秋叶委屈地呻吟着:“没有雨,我由绿变黄,憔悴与枯萎就是见证!”秋雨更是激动:“我本是能吞礁卷石,现在却瘦弱纤细不禁风欺,还不足为凭?!”
秋风暴跳如雷,“你们在欺骗,一日如三秋,这么久,你们何以守节?”
秋叶伸展了起来:“信任与希望!”
秋雨亮丽了起来:“信任与坚持!”
秋风恼羞成怒,卷起秋叶使劲地摔打着。叶子紧紧地裹缩着秋雨,怎么也不松开。
风在发怒,叶在颤动,整棵整棵的大树在强烈地晃动着,秋雨含着亮晶晶的泪,终于滚落下来。她张着告别的泪眼,在融入大地时留下了浅浅的印迹。这是生命的一瞥,是希望的一瞥。
我的心收紧了,蓦地,一片、二片、三片……眼前,成批成批的秋叶潇潇地落着,我的心仿佛要跳了出来。
遍地残叶数风流,千滴纯泪在叶中。秋雨、秋叶的告别,何等的壮烈,何等的壮丽啊!
面对视死如归的秋叶,我真切地听到她临终的呐喊:春风吹又生!
2001年9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