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诗(1)

《竹枝词》

(一)

郎情深比长江水,侬意浓如巫壑云。

石烂海枯心不改,菟丝缠树寄终身。

(二)

潇潇梅雨涨村溪,久伫溪桥望欲迷。

田岗莫遮痴妹眼,鹧鸪休往耳边啼!

(三)

斜阳脉脉映竹坡,杨柳依依拂翠萝。

故土送郎军旅返,想妻毋忘捍山河!

(四)

羊肠山路插云天,猪草满筐歌满川。

妹是茶花哥做叶,花鲜叶茂茎根连!

(五)

梨树山屯四面坡,秀姑带露采茶歌。

筑巢鸟懒婚甭问,松岭云涛万籁和!

(六)

黄河九曲落前滩,巨浪拍天汇百川。

撒网驾船迎日笑,涛声侑酒岸畴边。

《抗洪曲》

(一九九八年)

党帅全国腾飞时,洪魔肆虐倾天来。

水患如山万屋摧,顷刻淹没变湖泊。

时峻势危举世急,北京坐镇到江淮。

风雨狂暴军民聚,浊浪噬空铁躯排。

骤闻江堤暗口开,夜黑洪涌筋骨衰。

抗灾累月再鏖拼,肉肩成城何壮哉。

党员汹浪砥柱挺,绿装漩涡联臂塞。

拖病指挥死方休,高烧硬抗阵地在。

几度昏厥狂涛里,苏醒又战泥水拐。

母病泪留为抗洪,结婚缓办信热揣。

终保城镇不陆沉,江堤壮歌震寰海。

《冬夜望远》

明月城楼照,寒流华夏狂。

妻儿安睡未?夜冷更思乡。

《游颐和园》

(一九六四年)

皇苑颐和园,携侣玩赏酷。

湖映帝楼阁,山汇皇銮户。

芍药拥画廊,牡丹护御路。

入室奇葩香,转径异卉簇。

雕檐镂龙凤,瓦彩炫玉柱。

蓊蓊修竹院,汩汩莲湖渡。

逑恋缱绻里,吻爱倚碧树。

氤氲风日暖,娉婷花含露。

依依杨柳春,脉脉蝴蝶顾。

金殿爱侣登,石舫游客驻。

嘉境非人间,裕华向谁诉。

《游北京故宫》

抚栏紫禁城,踏屐金銮殿。

飘飖跻丹陛,窈窕入御苑。

画栋玉阙回,雕牖金楼焕。

篆扆泯宫娥,鼎鼐焉存宦。

嵽嵲龙威去,袅娜嫔妃散。

国玺镶角在,匣明帝冠灿。

重帏皇秘何?层阁血污畔。

冤魂芜青草,枉鬼啾深院。

暴敛咤崇峻,杀戮惊明艳。

君圣民暂昌,君惛阊阖暗。

揽楠终古悲,临风玉墀叹。

日晷演韶华,深庆沧桑变!

《观北京故宫贡钟展览》

贡品机械钟,觇览似尝醑。

细楼匠镂巧,微廊雕栏曲。

竹柏莺啭妙,粉伎衣飘举。

偶动出敲钟,报罢回宫寓。

玲珑杂戏味,妙曼歌舞趣。

层出旷世宝,绮春复几许。

因想献媚者,斗巧刮乡闾。

顾自绶带加,哪管圣奢欲。

魏征嗤于鼻,包拯冷眼觑。

身置琳琅堂,达官应汗雨。

洋绅噏烟活,皇舆珍宝聚。

贵胄奢如此,焉能长昊宇!

《登香山》

拨枝香山腰,枫叶触卿额。

别墅宿名彦,巉岩拂青萝。

牌楼翘龙脊,秋红酡半坡。

携腕翠微顶,俯望景如何?

亭傍鬼愁涧,妹倚痴情哥。

搂抱偎香腮,眷恋坠爱河。

栾茜遮掩尽,峰壑回岚多。

饱餍斜阳暮,归途犹回眸。

《登八达岭长城》

(一)

城筑八达岭,气势壮鲁燕。

楼堞逶迤极,石阶高镶嵌。

摩挲城垛砖,远眺野壕堑。

漭漭林岭兀,巍巍巨墉远。

苍鹘云空旋,鸟瞰山麓店。

夐景豪赏峻,踞关颇雄健。

襟袍风吹鼓,旷神发凌乱。

忘疲逾登高,随兴临霄汉。

长城屹千古,雄姿夷国羡!

(二)

长城何嶒嵘,关隘樵路狭。

壁峭石草倒,崖陡岩松夹。

秦皇驱役造,鞭笞类羖貑。

孟姜哭夫死,雷雨城墙塌。

汉武膻胡挠,血战骨堆麻。

固城版筑崇,楼垛摩云涯。

吊览长城慨,山风似悲笳。

宋辽烽燧远,将台日暮霞。

盛世登城顶,国靖满目花。

靠墙坂野惬,历阶眺林鸦。

《游十三陵之定陵》

(一)

皇陵敞定陵,往顾帝葬寝。

恢宏牌楼现,绚丽阁甍隐。

石俑何伫肃,松柏翳榭檩。

山抱名陵秀,宫错胜亭锦。

穴下惊窀穸,巍然地宫稳。

珠宝皇奢极,鼎鼐帝威甚。

绮室金碧饰,珍屋辉煌衬。

棺椁金银裹,丹陛珊瑚坌。

墓匠尽窒毙,宫女生殉殣。

森森白骨垒,碜碜骷髅瘆。

惨惨炼狱狠,恂恂游客愠。

睹状饭难咽,白昼阴风懔。

(二)

名胜十三陵,风光钟毓秀。

草木葳蕤节,楼亭日晒透。

定陵地府登,陬桢阴森肉。

豪华映客瞳,奂美颇感受。

皇冠珠宝镶,帝衣金丝绣。

庭殿缀紫翠,玉柱蟠龙兽。

巨筑膏血成,宏构尸骨凑。

龙榻冤魂缠,凤辇鬼泪厚。

为帝冥界侈,哪管民寮漏。

密密竣匠杀,昭昭天朝露。

今我抚陵墙,叹息风华旧!

《游八大处》

(一)

往顾招提境,慕觐佛圣地。

宝塔林峦耸,僧房花卉密。

凭栏呼翠谷,践阶睹画壁。

池鱼晃艳彩,修竹亭阁丽。

松坡攀络绎,龛院行迤逦。

云岭爽眼眸,香岚荡胸臆。

处处楼瑰伟,层层殿金碧。

企盼夫何为?求真登临意!

峦巅视尘寰,莲台悟妙谛。

膜拜烦恼抛,业障消何日?

(二)

京畿八大处,览胜日亭午。

金殿对青山,玉楼俯幽谷。

寺庙畅怀游,亭榭肆情睹。

宅阶林岚吮,梵香花路储。

圣界洗尘心,仙境忘荣辱。

欲访袈裟师,隔墙闻钟鼓。

最爱苍岩攀,天际云峰数。

我辈世外欢,更赞禅院古。

《游北京动物园》

雄狮非洲耶?虎豹斑斓猛。

铁栅纵威遽,爪锐虓神领。

颐养象犀矜,优渥羚麋宠。

每逛斯盛园,感慨华宇永。

鹦鹉倩女逗,猢狲童稚哄。

孔雀开屏时,猩子偎妈醒。

百禽饫安垞,百兽唯育氄。

尚悲峦林野,濒灭狩猎景。

瑰伟水族奇,昂盘馆蛇恐。

啖竹熊猫憨,圈山熊罴猛。

览豪柳轩歇,准拟发桂甬。

《游北海公园》

韶华游北海,杨柳沾湖水。

沙岸青石阶,绣楼拥芳菲。

戢足九龙壁,骀荡白塔西。

曲栏通御膳,玉桥连花堤。

潋滟碧湖波,画舫菡萏离。

柳遮佳丽笑,踽踽我凄迷。

宛转俚歌发,青春复奚疑?

伸颈木椅空,嘉柯黄鹂啼。

惆怅情窦开,无端风撩衣。

北海暮霭垂,雎鸠歌为谁?

《游南京雨花台》

(一九七二年)

南京凭吊雨花台,血案弥天眼前晃。

英烈授首气如虹,蒋帮杀戮呈狂妄。

尸骨化石奠热土,碧血育花蓬勃放。

草木噙泪园林悲,台基愤怒墙栏怆。

天辟地变我登临,松柏肃穆榆槐昂。

满城锦绣杨柳春,花市绮巷蒸腾旺。

忠魂应笑地有知,抚陵拭碑泪盈眶。

缅怀永铭旌旗红,捧石对野情悲壮!

《游南京玄武湖公园》

金陵名园玄武湖,烟波浩渺怵目青。

风荡涟漪浮鹭鸶,芦苇繁茂锦岸生。

神仙眷侣度蜜月,拥立波涛湖面亭。

春桃堆绢映粉颊,园柳拂翠叠画屏。

相偎蝴蝶芳径里,梅丛挨颈听流莺。

国昌婚假鸾凤美,春浓花香菖蒲风。

碧湖涨岸通海否,是耶热恋妻郎情?

《游南京长江大桥》

南京大桥跨长江,铁筋钢梁垂两岸。

滔滔江流入眼晕,蜿蜒桥身横江面。

烟笼雾锁悬半空,晴雯霞浴光璀璨。

列车隆隆车轮走,长龙重荷只抖颤。

雷炸电击经年月,飓风骤雨难摇撼。

彼岸渺茫景模糊,雄姿穿越真壮观。

巨轮船舶航桥下,桥墩嵯峨托长天。

睃眸江波卷欲倾,屏息涛花碰还散。

鸢隼骄傲绕钢桥,红日喷薄云初绽。

昼夜承载通南北,巨功不让都江堰!

《武汉长江摆渡》

江水平推势汹涌,渡轮摆渡犁沧波。

主席当年曾横渡,雄姿劈浪何巍峨!

广袤江天锁晨雾,波堆琉璃怵神目。

百万雄师过江时,弹雨火网掀涛柱。

牺牲胜利壮志酬,新宇宏图大江流。

颠簸驰骋航船远,浪大波险九州搏。

海鸥颉颃汽笛鸣,中游心惊涛如城。

江阔岸渺阛阓辨,水急泓深中盘龙。

舳舻千里日出看,雾退江花浴霞灿。

伟业胜昔满豪情,迎日凌风船舷站!

《逆航长江感怀》

(一九七二年)

(一)

叆叇墨云汉口东,接天波涛拥楼城。

江淼岸回船航逆,月昏风疾波峰横。

暮霭苍茫江天垂,凭舷唯觉浩瀚水。

岸灯错落流萤动,渔火明灭霾夜诡。

船底飞流涌崩逝,淘尽千古英雄去。

暴秦腐清换今朝,帧帧图画苍穹丽!

骊龙吐珠水府翻,鲛人恍露泂波间。

江鲟随趋鼍鳖舞,江轮撞碎波涛山。

旌旗猎猎水哗哗,夜风萧萧无际涯。

船舷啸傲浪千叠,雄江铭感耀中华!

(二)

睡醒盥洗餐后观,绿野云岫堆髻簪。

崚嶒江岸苔岩突,船近三峡恶浪翻。

导游遥指神女峰,朝云暮雨撑峡空。

襄王高唐千载会,谁见巫山粉黛容?

涛拍翠崖巉嶂裹,江波千叠起漩涡。

船逆而上避礁石,峡涧险峻悬铁索。

陡壁栈道如丝带,诸葛阵图今何在?

礁耸湍急卷石门,树纠藤缠映碧濑。

妻握我手身紧挨,我贴妻脸瞠目待。

船驶水急溅飞雪,浮草瞥见骅骝快!

(三)

常思刘备白帝城,临崩托孤永安宫。

君臣悲痛遗祠在,船舷遥唁雾朦胧。

屿脊城隍庙宇小,红墙松杉石阶老。

峡谷天堑扬涛声,回坡纡岸势岧峣。

瞿塘峡望滟滪堆,自古行船多少泪?

政府炸石去祸根,巫峡连航应梦寐!

鹞鹰翱翔投北林,云崖滩汀浑无垠。

轮船溯流顶浪进,溅沫激脸慑魄魂。

蜀帝蜀相终黄土,李杜江峡猿啼古。

菱歌渔谣讴新朝,碧浪奏弦礁石鼓。

岸舍村坞湾浒亲,峰峦秀拔披霞新。

长江蜿蜒泻流劲,仍须慎航把舵稳。

《村姑》

垂辫村姑插野花,竹篱松径板楼家。

转溪偷睇他乡客,结队登山踏草沙。

《进重庆》

塍野嘉陵两岸芳,雄鸡啼透绿竹塘。

寻常花月春城夜,灯海星河醉蜀乡。

《蜀道》

危哉巴蜀道,联山天庭抱。

栈路云端曲,嶝梯绝壁靠。

仰面千仞崖,崖复万岩套。

涧深草莽浮,峰陡雨雾罩。

竹满松溪长,花繁林麓俏。

车从雪巅来,人在霄汉笑。

稻蔬沃野肥,炊烟崇嶂绕。

厂房绿峦耸,农楼园蹊冒。

巴蜀九载居,蜀道雄华昊!

《蜀夏》

建厂巴蜀腹,酷夏燠热地。

风慵鸟倦飞,铄石流金际。

屋蒸汗如雨,路烤炉火日。

基建筹砖紧,淫威焉能避?

暴晒帽遮难,体似热锅蚁。

挺膂乡路遥,过冈林峦继。

童叟街门攲,猫狗榕荫憩。

晚归蛇歇道,蚊繁头悬幂。

簟榻困极湿,夜睡汗外溢。

所喜厂楼高,祁暑似尝蜜!

《平滩》

新乡万壑丛,平滩羁萍踪。

楼映铜钵河,竹满仙女峰。

翡翠涨丘峦,锦花染画屏。

犬吠乳雾里,牛鸣野霞中。

布裙女炊豢,缠头男耙耕。

土稔脸庞熟,情挚墟场融。

槛篱噱买菜,场垆醉推瓶。

筑桥厂乡共,铺路稻橘丰。

厂建欢农野,林茂机声隆。

天涯峰壑家,更喜绿畎逢。

《蜀地霪雨》

砖瓦霪雨购,路遥阴霾重。

黑云集峰峦,天衣密无缝。

淅沥滴梧桐,飘洒粘草径。

路泥靴踩软,苔石脚蹚硬。

村庄迷蒙暗,稻野雨刷静。

砖窑路程半,脸颊水汗并。

首跋绿竹坂,再登青岩嶝。

工期岂雨阻?雨稠豪情盛。

路转砖窑现,望见窑烟罄!

《忆垂钓铜钵河》

厂建节假日,垂钓铜钵岸。

葳蕤花竹遮,湛绿蔓草垫。

峦影薸水深,溪烟林田漫。

黄鸟苔石怡,清河缗漂盼。

酸累飘碧浦,烦愁散芳甸。

甩钩鱼鳖游,换饵虾蟹窜。

造纸何县厂?污河腐臭面。

葫芦黑泥茂,酸碱浊流淀。

殃族鱼虾恙,祸域生植烂。

鸟雀秽瘴避,兽虫脏水厌。

萧索网钓悲,腐蚀稼穑叹。

今还昔貌否?溷源忿怒惦!

《游万县市并观长江》

万县荣天府,城郭俯长江。

雄峡峙高岸,巨浪奔雷狂。

榕荫蔽陌路,巷闾罗贾商。

栉比高低楼,鳞次连栋房。

川流眩目阔,巉岩戳天长。

崔嵬江岸站,远眺雾茫茫。

慑魄若海势,陶醉渊岳苍。

鸥鹭贴船翥,棘石危崖镶。

城古览兴俊,江伟久伫慌。

更陟岸岩顶,睥睨身欲翔。

《登仙女山》

(一)

溪绿青篁漫,竹篁掩绿溪。

柑妨眯旭眼,蓟露印花屐。

松磴岚林外,云崖雾野西。

依岩萝蔓帱,縢客半途迷。

(二)

画眉啼绿树,秀暑媚蔷薇。

仙女竹峰顶,云衣彩帔围。

袂招松雾满,我陟茑萝堆。

林籁吹箫瑟,酡颜惑翠微。

(三)

侬家青嶂底,楼栋对竹塘。

茜裤摘桑女,白衫铲草郎。

坂禾脂液涨,油菜郁金黄。

跋览炊烟袅,峰拥蜀昊长。

《巴中吊翼德》

古郡康乐地,稻麦沃野青。

如何水萦带,迎峰入翠屏?

松崖引坦路,竹院蔽劭厅。

石街冀贲影,闾衢缅铠缨。

山川育梁栋,日月逝将卿!

怒吼曾退曹,虎镇吴魏惊。

千古庙祠慨,盟誓不可听。

哀哉兰谱灭,谊重社稷轻。

蹀躞霄汉望,涕下空复情。

《蜀地赏春》

千山碧染靛,万壑翠涌潮。

绮春闲暇日,我踏礅石桥。

出墙含苞杏,艳妆农院桃。

芳菲千里外,停履落花壕。

白蝶飞菜畦,黄鹂扑柳条。

馨香坞溪浓,故乡天涯遥!

痴望花锦簇,呆赏垄町苗。

厂建战异域,林岭云霄高。

花粉飘秀发,春水照征袍。

不思燕雀居,仰慕云鹰矫!

《出川》

崚嶒秦岭暮,迷蒙峡湘晓。

入川复出川,连天碧树草。

城郭堆锦幄,秋野聚玛瑙。

列车驰骋望,伟哉巴蜀道!

迥波动危岸,庄稼上坳峁。

转壑村墟出,沟深崖壁峭。

下临不测渊,上接天云表。

浩荡江掉尾,逶迤岳伸脚。

洒泪别工友,亲情厚城堡。

回首山河隔,音容睡梦找。

《《西游记》师徒小照》

孙悟空

(一)

铮铮铁骨美猴仙,下踹阎罗上踹天。

风口浪尖排险难,魂为沧海胆为山!

(二)

大圣齐天棒万钧,铲魔除孽捋龙鳞。

项强担厄征途迈,性梗踢江捶岱昆!

猪八戒

榔槺八戒馋模样,蔫攒浑<;读言>;闹阋墙[2]。

妖孽盘桓风雨路,挺耙憨懒助猴王。

沙僧

敬业沙僧囊担挑,天竺路远铲魔妖。

云山雾岭衣衫旧,奔赴西天物欲抛。

唐僧

骷髅粉黛谲波险,金兜洞兕诡云奇。

泥路凡胎罹万难,万难万死念菩提。

《公园春景》

少女拈花扬俏脸,春花放蕊斗芳姿。

蝶离彩榭牛花瓣,争胜黄鹂唱柳丝。

《儿时》

(一)

故乡七间房[3],西衍芳草甸。

隰湿蓼花紫,水凼满荇芡。

入甸沼渚枉,出甸泽霭变。

蜿蜒行水蛇,嘹唳鸣野雁。

洗澡螃蟹捉,张网鱼虾窜。

有河通沧海,无堤山麓断。

周遭秫黍围,湫埂坑坎乱。

水湜石磊磊,榃淤滩漫漫。

云衬蒹葭塘,烟锁杞柳岸。

每逛醉裎体,哪管蛭叮腱!

(二)

窗扉对青山,坡园果花繁。

艳阳沟溪美,春暖草气甜。

蜂鸟旋翠槿,蜂蝶落紫芫。

蛇盘蒺藜盖,蜥出枣蓟牵。

打柴骑嵴梁,妹醉笑脸憨。

石甩辽原阔,喊山吓杜鹃。

(三)

姥家峁林挡,伾伾独身行。

庄稼青纱帐,柞杨飒飒鸣。

山野草木燊,沟帮蹑足轻。

唯恐林莽里,狼蹿横祸生。

过峁始松气,脚踢婆婆丁。

手拈马兰花,嘴吹蒲公英。

乜眼四撒眸,俚曲随意哼。

姥舍绿杨溪,枣院紫荆篱。

跂望桑垄烟,直扑菜园畦。

进门黄犬迎,身围芦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