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述圣的一生大都过着依靠弈棋谋生的清贫生活,但他胸怀坦荡,光明磊落,从来就没有江湖棋人秘籍自珍的陋习,他对待棋友总是真情相待,倾囊相授,不吝指教,循循善诱,诲人不倦。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具有备受人们赞誉的“侠义心肠”,扶危济困,救人危难。他的高风亮节,传颂至今。
在民国时期的象棋界,有一位名动天下的杰出棋手,他不但称雄西北棋坛数十年,所向无敌,更于1931年威震北平(今北京),以五十八岁老棋王身份,打遍京华无敌手,力压群雄,卓然特立,一枝独秀,轰动棋坛,被当时福建的《象棋月刊》等刊物誉为“象棋大国手”。他便是被后人尊奉为“西北棋圣”的一代棋王彭述圣。①
幼承家学 奋发图强
彭述圣,字明圣,乳名甲戌子,成名之后人们称呼他为“彭高棋”,出生于公元1874年(清同治十三年),1960年1月逝世,享年八十七岁,是中国象棋史上的一位高寿棋王。
幼年的彭述圣天资聪颖,心思机敏,悟性奇高,虽然仅仅读过几年私塾,却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字,而且为人聪敏练达,才干出众,颇得人们的赞许。
少年时代的彭述圣曾学习过裁缝、烹调等手艺,他心思敏捷,接受能力极强,很快就表现出了超常的天赋,不久就学成出师,独立操作了。此外,他在珠算、拳勇方面也有过人之处,过目不忘,心算力极强,时人称赞他的心算“尤殊绝”。
清朝时期,象棋盛行各地,在民间广泛普及,兰州虽然僻处中国的西北腹地,棋风也是极盛。
据说,彭述圣的象棋系家学,他的父亲就是一位驰名当地的象棋好手,正是由于家庭的熏陶和耳濡目染,童年时代的彭述圣就学会了下象棋。由于他异常聪敏,立刻就在象棋弈术上表现出了惊人的天分。
当时,兰州的街头巷尾和茶楼酒馆之中,经常有一些人聚在一起下象棋,初窥象棋门径的彭述圣,渴求上进,踊跃观摩,经常挤到人群中观看那些高手的对局。如此这般,日积月累,眼界大开,他的棋艺得到了迅速的提高,日趋精湛,在同龄中卓尔不群,所向无敌,表现出了极高的象棋天赋,即使是那些成名棋手也对他刮目相看。
十五六岁时,彭述圣在兰州棋坛已经是崭露头角了,他击败了兰州一带许多成名的二路棋手,声名大噪,哄传一时。随后,他又同雄霸兰州棋坛的那些一流高手刘番、孙唐、陈八、白木匠等人角逐,但这时的彭述圣要由对方让一马方能战平。这些人当中的陈八十分骄傲,总是盛气凌人,不断地奚落彭述圣。
一次,号称兰州棋坛“八大王”之一的陈八,让彭述圣一马对弈,彭述圣奋力拼杀,竭思尽智,无奈棋差一着,结果还是输了。陈八火气很盛,当即大骂彭述圣是“臭棋”,使自尊心极强的彭述圣倍感羞愧,十分沮丧。还有一次是在农历四月初八的兰州沐盆佛会上,陈八见到彭述圣时,当着众人的面又说了一句彭述圣是“臭棋”。
这两次奚落极大地刺伤了彭述圣的自尊心,使本就争强好胜的他更加羞愤难当,无地自容,同时,也激发了他立誓要在象棋上“奋发图强”“出人头地”。
于是,他千方百计地搜罗、寻觅到了《适情雅趣》《橘中秘象棋谱》《梅花谱》等一些象棋古谱和典籍,从此闭门谢客,专心致志,孜孜以求,潜心钻研起来。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在这象棋之中竟包罗万象,蕴藏着如此博大精深的学问,而棋局之内竟有如此精妙纷呈的着法与阵势。发现了一个新天地的彭述圣遂醉心求学,心无旁骛,踏踏实实地做起学问来。
独步西北 饶子大王
如此数年之后,彭述圣熟读棋谱,融会贯通,棋力迅猛精进,日益精湛。到二十岁时,彭述圣已然棋艺大成,渐臻上乘了。
这时,彭述圣再与那些雄踞兰州棋坛的象棋名家陈八、刘番、孙唐等人对局之时,这些曾经风云一时的高手,不仅不能让马了,即使分先下棋,也全都输得一败涂地,惨败给了突然崛起的后起之秀彭述圣。
一举打败了陈八等一众兰州棋界的一流象棋高手之后,彭述圣迅速声名大噪,从而跻身西北棋坛第一流象棋高手的行列,与西北一带久负盛名的另一位著名高手——凉州(今武威)人陈汆齐名,驰誉棋坛。但稍后,彭述圣棋力更进一筹,威震兰州,独步西北棋坛,雄霸一方,再无敌手了。
当时,河州(今临夏)象棋高手某回族银匠,棋力精湛,称霸一时,远近无人能敌。然而,彭述圣却多次击败这位回族银匠,一时间声名鹊起,驰名遐迩,被众人公推为西北棋坛的象棋第一高手,领军群伦,享名数十年。他的棋艺稳健细腻,出神入化,擅长用马,尤其精通让子棋,在当地享有“彭高棋”的盛誉。②
彭述圣年轻之时,曾由他的哥哥主持操办,为他娶了一房妻子,成家立业,但并没有子嗣。后来,由于他过分痴迷于象棋,白天只知道弈棋斗局,夜间还不停地拆棋打谱,潜心研习,乐此不疲,根本无暇顾及家庭生活,隔阂日深,最终夫妻反目,离异了。
离婚之后的彭述圣从此不再娶妻,孤身一人,专务象棋。一直到壮年之际,才把他的侄儿过继为子,总算是延续了香火。
没有了家室之累的彭述圣舍弃了其他的手艺活计,在茶馆以弈棋为生。因为他的棋艺实在是神妙无双,精湛异常,西北一带全无抗手,所以,他和别人对局之时,所下的象棋都是饶子棋。如此日积月累,他在饶子棋方面磨炼出了一整套的精妙棋路和许多高深精湛的弈棋妙着。他在对局之时,不但能饶先、饶马甚至饶双马、饶车,更别开生面地创造出了饶双炮乃至饶全士象的完整套路着法。一些棋手和他下饶子棋时,常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别见洞天的新奇感受,从中学到了许多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精妙绝伦的着法,获益良多。为此,彭述圣还一度被人们誉为“饶子大王”,说的就是他的饶子棋棋高一筹,技艺高超,神妙无双。
战胜王和生 成莫逆之交
1925年,王和生从北京清华学堂和南京东南大学两所高校毕业后,返回兰州就业。王和生也是一位象棋高手,他棋力雄健,弈法精湛,在清华学堂读书时就曾经夺得过北京高校象棋赛的冠军。在南京求学时,他还奋发神勇,和名重一时的象棋国手万启有战成了平局。王和生不但技艺高超,学识精邃,而且见闻广博,对北京及华东、华北等地的棋坛各路名手的水平、棋风都有一定的了解。
王和生到了兰州之后,在当地的一所中学任教。他因为酷爱象棋,就在课余时间里经常到兰州城的安定门一带摆设棋局,以棋会友,不断与当地的一些象棋高手较量,但几个月下来,竟全无敌手,战绩甚优。
王和生的出色棋艺立刻引起了西北棋坛第一象棋高手彭述圣的注意。
这天,王和生与彭述圣不期而遇了,于是,二人便展开了一场空前激烈的象棋对决。
在对局之中,彭述圣棋锋犀利,纵横捭阖,妙着百出,一路冲杀,斩关落锁,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王和生不敢怠慢,当下也施展平生所学,竭力相抗,怎奈自己棋差一筹,根本就不是彭述圣的敌手,屡战屡败,输了个一塌糊涂。
这一场大战,彭述圣尽展神威,只杀得王和生大开眼界,佩服得五体投地,遂虚心向彭述圣求教象棋精义。彭述圣海纳百川,慷慨磊落,豪爽大方,当下也不吝秘技,倾囊讲授,悉心指点。如此一来二往,二人因棋结缘,渐渐地便成了好朋友。一段时间之后,二人无话不谈,竟成了莫逆之交。
1927年到1928年间,一代棋王谢侠逊编订《象棋谱大全》,隆重推出了一至三册,王和生购得一套之后,拿给彭述圣看。彭述圣棋艺超卓,目光如炬,见微知著。他阅后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妥,尚待商榷。另外,他从这部《象棋谱大全》之中也获知了各地棋手的不俗棋艺,深感天地广阔,高手荟萃,名家林立,自己僻处西北,难逢敌手,未免孤寂,从而产生了到全国各地闯荡一番的念头。
他的这一想法立即得到了王和生等棋友的极力赞同。于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终于促成了“西北棋圣”彭述圣的京华之行。
决胜北平 全无抗手
1931年春,五十八岁的彭述圣在挚友王和生等人的支持和大力资助下,毅然踏上了东行之路,以西北棋坛第一象棋高手的身份,千里迢迢地赶赴北平较技。
那时,国民政府刚刚取得了北伐战争的胜利,全国百废待兴,交通工具简陋,还没有兰州直达北平的火车。从兰州到北平,足足要走一个多月。
彭述圣于这年春天从兰州出发,先乘皮筏到了银川,然后改走陆路,一路风尘仆仆,穿越了浩瀚无垠的广漠荒原,经过了包头、呼和浩特等地,备尝艰辛,一直到张家口才搭上了火车,前后行程一个多月,到达北平之时,已经是初夏的天气了。
彭述圣到达北平后,按照王和生事先的指点,住在宣武门外教子胡同的甘肃会馆里面。其时,各省的乡谊会馆虽已逐渐向行业性的会馆过渡,但接待远道而来的乡亲时还是免费的。因此,住在甘肃会馆里,也为经济拮据的彭述圣节省了不少的费用。
到北平的最初几天里,他先是到最为繁华的天桥一带转悠,在孙家和舒家的棋坛上袖手观战,以了解北平城里各路棋手的水平和行棋特点。本来不想仓促入局,却不想当他看到了一些关键棋着之时,仍是忍不住一时技痒,免不了随口插了几句话。
这可当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彭述圣的随口几句话,就已经是技惊四座了。人们惊奇地发现他的棋艺实在是高明至极,说得上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绝不是一个一般的象棋高手。
舒家棋摊的掌柜舒三慧眼识珠,发现了彭述圣身怀绝技,是一位顶尖的象棋高手,当即盛情推荐他到北平象棋高手经常会聚的“二友轩茶社”弈棋。在那里,一众坐堂的象棋高手逐个与彭述圣交锋,但彭述圣的棋艺出神入化,精彩绝伦,所向披靡,那些高手纷纷落马,无一能敌。于是,彭述圣一举成名,轰动了北平棋坛。
又一天,彭述圣行经水仙亭棋社,见门前挂有一个“北国棋王那健庭手谈候教”的牌子,当即走进这家棋社,要求和擂主那健庭对弈。这位“北国棋王”那健庭(1896—1943),字本善,满族镶黄旗人,七岁学棋,八九岁时就已经崭露头角,名噪北京城内外了;十五岁酣战国手孟文轩,十局九和。孟文轩大吃一惊,以为奇才,当即收入门下,将自己的平生所学倾囊传授给了他,遂使那健庭成为一代象棋大家。他的棋艺特点是善于用马,每能以退为进,转危为安,败中取胜,棋力精湛,骁勇异常,与北平另一位著名象棋高手张德魁齐名。
于是,那健庭便和彭述圣在棋盘之上展开了一场巅峰厮杀。
第一局对阵,彭述圣攻势迅猛,凌厉无筹,一路领先,着着进迫,气势恢宏,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势不可当。二人战到中局,那健庭左支右绌,终于不支,败了一阵。
第二局再战,那健庭转变战术,开局之初即全力发动了攻势,势挟风雷,先声夺人;中局之时更企图弃子抢攻,但彭述圣运棋布子神妙无方,而且着法细密,章法严谨,滴水不漏,根本无隙可乘。数十个回合过去之后,那健庭凌厉无前的攻势,久战不下,气势渐衰,终于还是无功而退了。随即,彭述圣乘势扳为先手,迅速发起了反攻,摧枯拉朽,势如破竹,棋锋犀利,锐不可当。最终,那健庭还是不敌,又输了一局。
一连两局连续受挫,那健庭心有不甘,退下去后专心研究了彭述圣的着法和行棋套路,以求东山再起。
几天之后,那健庭自感已有心得,于是便邀请彭述圣再战,并由当地的名流许阔亭悬彩助兴,两人比赛的场地也换到了比较清净的石头胡同茶馆。
二人这一次的大战,共下了十一局。彭述圣临局制变,着法神奇,气势如虹,始终占据着棋局的主动,优势明显。经此一战,那健庭终于倾心折服了,对这位绝顶象棋高手彭述圣深表敬畏,于是不敢再斗了。
这时,北平城的另一位象棋名家张德魁闻知彭述圣大胜那健庭的情况,十分纳罕,心中也是不服,遂出面邀请彭述圣前来一战。张德魁(1897—1968),回族人,少年时代棋艺大成,十六岁时就已经闻名棋坛了,善用中炮盘头马、顺手炮、列手炮等布局,以攻杀见长,多次与象棋国手孟文轩角逐,争雄十余年,棋力惊人。
张德魁与彭述圣两人共弈了七八局之多,尽管张德魁竭思尽智,使出了平生所学,却始终连一局也未能取胜,也不得不推枰认负,甘拜下风。
彭述圣在北平所展示的高超棋艺,使他的大名哄传天下,响震一时。在他连胜京华一带的诸多象棋名手之后,东北象棋名家徐词海、赵文宣和天津象棋高手钱梦吾等人闻讯也纷纷赶赴北平,专程前来挑战所向披靡、纵横无敌的彭述圣。
东北沈阳的象棋名家徐词海来到北平之后,在一家棺材店中与彭述圣首先燃起了战火,二人一连对弈了三天,徐词海输了六局,仅仅走和了一局棋,羞惭而退。
后来,二人又在启新茶社、聚贤茶馆等地进行了几次交锋,虽说大致互有胜负,但总计各局的胜负情况,徐词海仍是多输了六七局之多,显然,他根本就不是彭述圣的对手。偶尔能赢上一盘棋,就跟过年似的欢天喜地。
有一次,徐词海在甘肃会馆与彭述圣对局时,偶出妙着,彭述圣猝不及防,输了一局,徐词海大是兴奋,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胜局,当晚就将该局的棋势复盘,交给那健庭,发表在了《时言报》的《象棋管见》专栏上,煊赫一时。
彭述圣对锦州棋坛名将赵文宣之战,也以两胜一和一负的优势领先。当时,因为赵文宣正供职于天津市政府,职务是监印,公务繁忙,这一次前来只请了三天的假,所以只好匆匆结束了这次交流。
此后,彭述圣又与各地的棋坛名流钱梦吾、赵松宽、李同轩等人较技,也都大获全胜,没有一个人能够挡得住彭述圣的犀利棋锋。
后来,北平一带稍次一级的象棋名手们也都纷纷上阵挑战彭述圣。
彭述圣毫不畏惧,凝神接战,虽然对他们让马、让炮,这些人也还是抵挡不住。北平棋坛名将、“二十八宿”之一的任秀亭,他和另一位象棋名家张德魁弈棋时被让二先即能对弈,实力大是不俗。但被彭述圣让一炮,还是连输了两局,最后对彭述圣的棋艺佩服得五体投地。棋坛“四小”之一的侯玉山素来骁勇,但他被彭述圣让马之后仍被击败,为此,深表叹服。
在挫败了无数棋坛高手的挑战之后,彭述圣神乎其技的象棋弈术一时间轰动北平,在棋坛之上刮起了一股旋风,使他的声名响震一时。他的全局功夫、让子套路和深厚的棋力使华北、东北的诸多象棋大家与高手心悦诚服,自叹不如,从而,彭述圣以他在棋界打拼出来的响亮名头,被人们推誉为“西北棋圣”。
独步北平棋坛之后,彭述圣在棋界友人的帮助下,积极筹划,准备南下江南,征战上海棋坛,争雄棋国。
但这时,灾难深重的中国正在饱受日寇的蹂躏,兵荒马乱,动荡不安;不久,“一·二八”淞沪战役爆发,上海之行化为了泡影,举目无亲的彭述圣只好带着万分的遗憾,束装西归了。
授棋济困 德艺双馨
彭述圣的一生大都过着依靠弈棋谋生的清贫生活,但他胸怀坦荡,光明磊落,从来就没有江湖棋人秘籍自珍的陋习,他对待棋友总是真诚相待,倾囊相授,不吝指教,循循善诱,诲人不倦。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具有备受人们赞誉的“侠义心肠”,扶危济困,救人危难。他的高风亮节,传颂至今。
1920年前后,西安象棋高手马云德(回族)贩羊来到了兰州。
马云德行棋洒脱,天马行空,别具一格,临局之际往往妙着纷呈,颇见功力。但他与彭述圣对弈时,被让一马仍然屡战屡败,多次受挫。彭述圣与他推心相交,耐心指出了他在行棋之时的弱点和纰漏之处,倾其所知,悉心指导,深得马云德的敬重。
在彭述圣访问北平之时,那些京华棋坛名流、各地慕名而至的象棋高手纷纷被他击败。这时,人们衷心叹服他的精妙棋艺,有的棋手就虚心向他求教,请他指点自己的疏漏之处。像东北高手徐词海在输给彭述圣六七局之后,即心悦诚服,虚心请教。彭述圣除了指点拆解二人对局的棋势之外,力劝其再花上两年时间,熟读象棋古谱《适情雅趣》,并说,精熟此谱之后,他日临场必有大用。徐词海谨记教诲,按照彭述圣的指点一一做了。后来,他的棋艺果然精进不少,获益良多,终于成了一代象棋名家。棋坛“四小”之一的侯玉山被彭述圣让一马仍是不敌;汤如意被先让一炮、后让全副士象,仍然连输两局;宁宝丰被让三先或一马均不支败北。他们这些棋手都曾经得到过彭述圣的热心点拨,悉心传授象棋精义。此后,这些人的棋艺均有大幅度的提升。其中侯玉山跟随彭述圣潜心治学,刻苦努力,收益最大。回民棋手杨殿铭经过彭述圣的悉心指点和传授后,也精通让炮术了。他后来由北平迁居广州之时,棋艺威震广州,他与人对弈的杀手锏就是让炮术,可谓获益终身。
彭述圣在离开北平之前,还将他多年来潜心研究所得的“盖马三捶法”传给了京华棋坛的一些棋手,其法(五七炮对屏风马)概括成四句口诀就是:“右炮平中进左兵,马从九路起横行。当门择道觑方面,七路安雷强渡惊。”
彭述圣以棋为生,生活清苦,时常经济拮据,但他胸怀豁达,仗义疏财,一旦手头有钱时,总是乐于助人,扶危济困。
20世纪30年代时,西安象棋名手赵鹏程来到了兰州。
赵鹏程是西安棋坛最负盛名的“四大金刚”之首,他在与彭述圣对弈时,虽然屈居下风,屡战屡败,但二人仍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当彭述圣得悉赵鹏程经济贫困之时,当即慷慨解囊,赠给他回乡的路费和盘缠,还竭尽所有,资助赵鹏程返回西安后经营了一个小本生意,借此养家糊口,使赵鹏程一生感恩铭记,永志不忘。为此,王和生作诗赞颂彭述圣“殷勤扶危厄,慷慨恤苦辛”。
著述传世 热心赛事
共和国成立时,名震天下的“西北棋圣”彭述圣已届七十六岁高龄了,以他在棋坛的赫赫声望与崇高的地位,得到了各级政府的关爱,被吸收为省、市文史馆馆员和政协委员,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虽然年迈,孤身独处,但他以棋为伴,以棋为妻,乐得逍遥自在,终生嗜棋不辍,以棋艺知名,以棋品高洁著称。同时,他的棋坛霸主地位始终无人能撼,仍是大西北众望所归的棋坛泰斗。
1950年,朝鲜文化代表团访问兰州。为了交流两国的传统文化,甘肃省省长邓宝珊特意叮嘱王和生代邀彭述圣到玉泉山公园表演了一场精彩的棋艺。
1951年,青海省省长赵寿山途经兰州,邓宝珊省长再次请出了老棋王彭述圣,让他与爱好象棋的赵寿山省长对弈留念。
在甘肃省棋界的关心下,自1953年起,彭述圣开始从事象棋棋谱和实战理论的研究和整理工作,与他的好友王和生合作,编撰出了《传彭集》一书,该书是“西北棋圣”彭述圣一生心血的结晶,全书内容共分四个部分:一为凤枰,辑录和评述了彭述圣的整套让子对局谱,其中,让马三局,让炮三局,让车一局,让全士象一局。这些棋谱都是彭述圣殚精竭虑回忆出来,并经过反复审阅才最终定稿的,结构严谨,精微奥妙,颇见功力。二为近局,选录了彭述圣在1931年征战京华时的一些对局谱,并附有彭述圣在城隍庙设局的精彩部分。三为残阵,选录了一些彭述圣的精彩残局,以及彭述圣所创作的少量排局,另外还有一些古谱诠释。四为漫评,对新旧棋谱有选择地进行了评论,分别指疵驳谬,质疑求实。另外还有一些就是彭述圣有关弈棋心得要旨的顺口溜,例如“生棋不可欺,生棋可出奇”“屎棋手里有仙着,高棋也会露败招”“小兵一过河,就得操心多”等,不一而足,通俗易懂,简单易记,而且合于歌诀韵律,读来朗朗上口。
1956年,第一届全国象棋锦标赛在北京举行,八十三岁高龄的彭述圣应邀出任大会的副裁判长,是大会主事者中年龄最高者。当时,有人提议“西北棋圣”彭述圣和另一位高龄棋王“无敌中炮”林弈仙对弈一局,彭述圣棋兴甚高,欣然允诺,但因林弈仙已决意封刀而没有弈成。
1960年1月,一代棋王、“西北棋圣”彭述圣因病逝世,终年八十七岁,他是中国象棋史上的高寿棋王之一。
附注:
①本文所叙事迹主要参考了徐清祥先生的《象棋近代国手名局》,同时还参阅了部分其他资料,系综合叙述,鉴于援引烦琐,这里就不再一一注明。
②本段事迹叙述及其后的部分资料取自张如安先生的《中国象棋史》等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