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九日*

不知不觉新年差不多过去了。年初一约胡家祖姑母一家来吃中饭,晚上约林医生、毛楚恩他们来吃晚饭,聊聊天,可没有打bridge[桥牌]。按惯例,每到过年傅雷夫妇总要约请这几位老朋友打桥牌。这年例外,因为傅聪在北京准备出国,傅雷夫妇心情不佳,故没有打桥牌。林医生即林俊卿医生,著名内科大夫,声乐教育家,曾任原上海声乐研究所所长;毛楚恩,傅雷挚友之一,退休前一直是上海交响乐队提琴手。初一那天恩德牛恩德,傅聪青年时期的琴友,傅聪出国后,常去探望傅雷夫妇,后被傅雷夫妇认作干女儿。一九五六年后赴英国和美国学琴,最后定居于美国。退休前一直是一位钢琴教授,二〇一二年病逝。去李翠贞先生时任上海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文革”中受迫害致死。那里拜年,二人谈得非常投机,大家都把心里的话,坦坦白白讲了出来,甚至时间都忘了,吃饭也忘了,从早上到中午一时一直没有停。(……)此省略号为编者删节所加,故加括号与原信省略号区别,每封信开头和结尾的删节则不加“(……)”,以免冗赘,下同。那天恩德真是笑逐颜开,对李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李先生非常喜欢她,将来要讨教她,大概没有问题的了。李先生说:“我与傅先生没有谈过几次,怎么他这样能了解我呢?”她也佩服你爸爸的有学问、有修养,怪复生裘复生,留英的电机工程师,傅雷挚友。解放前曾在上海音专主修钢琴,与李翠贞教授既是同学又是好友。怎么不介绍给她这样的朋友。年底送了一部《约翰·克利斯朵夫》给她,年初一起她已在阅读了。最近她身体不大好,所以没有去看她。初二初三没有什么客人来,初四请牛伯母一家来吃中饭,恩德就一直连下去,爸爸教她同阿敏一起念诗,津津有味,这孩子聪明,而且天真的可爱,现在她在我们家里一些也不客气了,很自然,很体贴。她知道我们因为你不在家多少感到寂寞,所以有机会就来,我们也当她女儿一般爱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