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玲的婚礼,像是安排好的一场相聚,我们最终还是会回到原地。
在过去的时间里,我们分布在人海,开启我们各自的新生活,但有朝一日,还是会以最好的姿态,再次相聚一起。
短暂的分开,只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陆川河回来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没事,我晚点再去,这刚回来,要稳定下工作,我妈店关了,也没主要来源,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那就好。”
何玲从包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我,上面正是一位少年在一家装修崭新的黑色主题风格的奶茶店,坐在店门口,留着短寸,端坐着跟旁边几个朋友聊天,嘴角上扬,是陆川河没错了。
沟通一番才知道,这是陆川河当年寄给何玲的照片,是为了挽回何玲,像当初一样,他照常跟何玲寄东西聊日常,时间长了,倒也多了几分相谈的感情。
我注意到她旁边那个穿着一身淡墨色衬衣,正有些不好意思的安静坐在何玲旁边,不出声,只听着我们谈话,第一次见到他,是陈亦哲与何玲因为他表姐闹误会分手,我们在小院子里,见过他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衣服,在跟他表姐对话。
是陈亦落错不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陈亦落,实际上,在陈亦哲还没有离开之前,我就见过他,只是匆匆一面,没有近距离接触,还有婚礼上一见,大致也就这些交集。
“想必,这个就是陈亦落了吧。”
我用眼神示意何玲,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是是是。”
“这个是许久,之前你哥哥的好朋友,我们以前都是一起玩的,后来就分开了。”
不得不说,陈亦落跟陈亦哲的性格差别有些明显,陈亦落听完反而有些腼腆起来,微低着头,像是纠结了很久,他才抬起头,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陈亦落,也就是陈亦哲的弟弟。”
“我知道。”
我下意识就说了出来,不用介绍,我也是知道的,那些让人忍不住去回忆的日子,历历在目。
“我们见过吗?”
“当然见过,你可能不知道,你还记得那个小院子吗,你跟你表姐是吧,在里面住了一段时间,我也去了,当时,你应该还在生病,对你的印象就是很虚弱,穿着白蓝条纹衣服,你跟你表姐说过话,具体说什么,我也大致忘了,太久了,忘记的也差不多了,那次见到你,也是不好露面,准确是偷偷去的,何玲也去了,但何玲以为是你哥哥,陈亦哲,因为你们实在长得太像了,但最后还是把误会解开了,这么长时间,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该翻篇了。”
咖啡厅的气氛十分的安静,淡淡的咖啡香在空中弥漫。
我也十分不明白,为什么见面总是要约在这种场景,大概只是因为安静,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和体验。
陈亦落显得很惊讶,没想到我跟他早已经有了一面之缘,只是何玲的误会从没有解开,于是何玲听我这段话,开始了一系列的对质。
“也就是说,那时候,我见到的陈亦哲不是陈亦哲,而他的弟弟陈亦落?”
何玲手中的咖啡勺,一下落在杯子里,溅起一丁点的水花,落在杯口。
“没错,那个时候我就想向你解释这些的,可你从来不听,我一直等待着你能想开,然后我们还是以前的好朋友,一起开心,一起悲伤。”
“我的确曾经很恨你,不是因为陈亦哲离开,而是因为,我们作为最好的朋友,你却不告诉我那些事情,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没有的存在,直到最后发生了,你才告诉我,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事情要发生了,这些年,这件事一直在我心里难以释怀,我想过去找你,可我怕你已经不需要我这个朋友,那次顾沉半夜打电话来,说你跟陆川河出了事情,我很想过去看看你们,我忍住了,我不知一次告诉自己,没关系的,过去了,该回去了,直到陆川河这几年开始跟我联系,寄照片,给我发消息谈心,劝我,安慰我,我才放下的,其实也没有什么,真的,我们还是好朋友的对吧?”
我点了点头,她说的眼睛都要红起来,能让我们失去曾经的友谊,从来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都过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谁还会记得呢?
但我还是会去努力想起来,就像顾沉说的改变不了那就顺其自然。
“这些从来都不是我们分道扬镳的因素,是人的心理,很容易理解,那时候的友谊啊感情啊,我们都觉得十分的重要,现在大家都过来了,就好好生活不是吗?”
“你说的对,我们都要好好生活。”
她眼神忽然明亮了,萌发一种新的思想。
“那我可以问问你关于我哥以前的事情吗?我跟我哥哥见面一起生活,所以我更想知道他,我现在都能感受到,他见到曾经的好友,那种心情的愉悦。”
陈亦哲捂着胸口,睁大眼睛描述着他的感受,没错,陈亦哲活在了他的心里,从未离开。
“得了吧,就你?”
何玲瞟了一个白眼,无情的嘲笑,手指碰了碰陈亦落。
“真的啊,你们咋不信我呢。”
陈亦落反驳,差点站起来,又被何玲按了下去,他不说话了,何玲的脸色已经有了一点转变,看来,还是个妻管严,跟陈亦哲倒有几分相识。
“哎呀,你真是,他要说,就让他说嘛,没什么的,我可以给他说说以前的故事,多美好,就当回忆一下呗,反正也好久没见了。”
“就是就是。”
陈亦落伸长脖子回了一句,又立马缩了回去,小心翼翼看着我,那模样也是有几分让人怜悯。
桌上的咖啡有些凉了,我也失去了喝它的欲望,便跟陈亦落说起以前的故事。
直到说完关于陈亦哲的事,咖啡也没有动过一口,我抢着结了单,完末要离开了,何玲突然停下看着我,手还挽进了陈亦落的胳膊。
“过几天,我要跟陈亦落去度蜜月,已经安排好行程了,可能就没法陪你好好聊聊看看现在有哪些变化了。”
“没事,你们去吧,我也没什么送的,就祝你们玩得愉快,回来我再请你吃饭。”
我笑的嘴角都要挂不住了,何玲才带着陈亦落离开了咖啡店门口,我目送着他们离开,望着那背影,可真是般配。
过了几分钟,手机响了起来,我从包包里摸出来,大概的看了一眼备注,竟然是顾沉,自从上次婚礼,我便没有脸见他,时时刻刻我都想躲着他走,他对我这些行为视乎不以为然,有了几分无所谓的模样。
按了左边红色键后,电话又再次响起,继续,又来,继续,又来,他终于把我最后那点耐心给磨得一点也没有,我还是妥协了。
“你又想干嘛,顾沉,我现在没空跟你叨叨的,我现在很忙,在外面,还没回家。”
“你在哪我去接你。”
顾沉丝毫不给我犹豫的余地,语气里很生硬,无法让人反驳。
“我发定位给你,我也说不上来。”
“好。”
这个电话真是巧到了极致,刚结束何玲跟陈亦落的一顿长篇大论,口还干着,前脚刚踏出去,顾沉的电话就来了。
不得不佩服顾沉的行动能力,连点就掐的如此好,哪怕再早个几分钟,我跟何玲的相会还未结束。
半个小时后,他也赶到了定位的地方,街上的人很多,更别提车,更是堵得想排街,队伍长的都要接不上人,一停一走,十分耗时间。
“晕的话在车窗前面,你拉出小抽屉,里面有一瓶酸梅子,你含一个,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他的眼神一直在前面从没有离开过,但话十分的温馨,让我有了一些感叹。
不得不说,这些年,他也改变了许多,连晕车这种含酸梅子,会好很多的办法,都知道了,我按照他的方法,我怕一颗不行,就多拿了一颗,一边一颗含着,像藏食物的小鼠,鼓着腮帮子。
犹豫了很久,车开到一半,我终于忍不住想问他为何变得如此,莫非又是另外一个女孩子教的?这些年也没听陆川河说起过这些。
“你这些年到底都经历了些啥啊,我怎么感觉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可能是,话多了,考虑的也多了,连酸梅子这种能缓解晕车的方法都知道,是不是有别的女孩子坐你车,告诉你了。”
“你想多了,难道你忘记了,你有一次坐我的车,晕的厉害,加上那天的菜很好吃,你吃多了,车一颠簸,你没憋住,一股脑,全给吐在我车里不说,还全吐我身上,回去那天晚上,我一连洗了五次澡,给我洗出阴影了,从那次,我就在车里准备了酸梅子,不信,你再拉出来看看,里面还有晕车贴晕车药橘子。”
听完顾沉的描述,我又去拉开了小抽屉,果然如他所说,里面还有晕车药晕车贴橘子,这么丢人的一幕,我倒是没有记住,哪有人把自己那么丑陋的一面记着啊,肯定只剩自己最美好的时候,不然想起来都莫名的尴尬。
于是,我就尴尬的尬笑,把小抽屉推了回去。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去我公司。”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沉,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大老远开车过来接我,二话不说,就开着车带我去他公司,也没说什么事情,我就这么一路被他带着跑。
“你是不是不清醒了?接我去你公司?”
“嗯,你不是要找工作吗?”
“你怎么知道?”
“你的简历,都投到我公司了,你说呢?”
趁着他开车的空隙,我才好好回想了一下,早在前几天,由于笔记本的疏忽,一下投了出去,想收回却已经来不及,哪想竟然到了顾沉那里,我要实话实说是因为我投错了地方,他估计要把我一顿冷嘲热讽。
如果是这样,顾沉看到简历也不为过,可偏偏投了这么多家,偏偏就他收到了,也挺惊讶,对于这种事,顾沉一向不喜欢偏于走后门。
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的记忆,总是萦绕着。
“下车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也饿了吧?”
车终于停了下来,受不了车里气息的我,一下就赶紧下了车,胃里即将要翻滚出来的物体,一直被我压制着,生怕他一股脑涌出来。
站起来的眩晕,使我快站不住脚,有些踉跄。
“喝点水吧,这样好受点。”
接过顾沉手里的水,给自己猛灌了一大口,才缓过来,顾沉倚在路边的树,吧嗒一声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那模样好像心里装了很多事,积压在他心里,难以释怀。
他深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在他嘴边停留了一会后,立马就散开了,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没有人会注意到路边有人正在苦思冥想着心里事。
“怎么了?”
我轻轻拍他肩膀,很快也把刚刚车上的难受给忘记了,他手停顿了,手里的烟还在一点点消逝着烟的长度,眼眸深邃,印着我的样子,他的发丝一点点被风吹起。
自从上次的离开这里,我跟顾沉算是彻底的没有了联系,这些年来,我跟他的交集,一点点冲淡开来,好像我们之间,隔了好多东西,一下拨弄不开。
“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他突然开口,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上次短暂的见面,很匆忙。
“挺好的。”
手心里一片湿润,我的心情也是如此,但他很奇怪,没有继续理会我,而是往前走向一个巷子里,不大不小的空间,人也不少,但装修却是十分的熟悉,他把烟蒂摁在门口的吸烟口。
高大的身躯,把前面的光线遮挡住一部分,问道前台有没有预定,他才缓缓开口有,立马就有服务员走上来带着我们去他预定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