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中庸淡雅浑天然

第二份工作的时间让杨开非常满意,毕竟只有三天晚上,而且时间也只是两个小时,远远不像“自由国度”那种置于局里的感觉,这样他就有大量的时间呆在宿舍了,也有大量的时间与林霖黄炎两位老大老二聚在一起了。

林霖这个巨胖与电脑不分身,每次看到杨开都叫杨开来打游戏,搞到杨开一推开307宿舍看到林霖呆在电脑前就丢头而走,还是回宿舍与黄炎合拍。

自军训以后学校的大二大三师兄们就出来招摇撞骗了,纷纷拉这些大一的愣头青入社团,琴棋诗画酒剑花等等各种协会及社团,而黄炎在这些师兄师姐的花言诱惑下,本身也有兴趣就加入了书法社。

黄炎专门在岭南最著名的“文房四宝斋”买了支巨贵的狼毫毛笔及宣纸若干,还在网上订购了天下闻名的肇庆端砚,甚至还弄了数本王羲之的《兰亭序》、颜真卿的《颜勤礼碑》、柳公权的《玄秘塔碑》,还包括草圣张旭的《终年帖》,每天下课回来都临摹得如痴如醉,墨汁洒到遍地都是。

杨开在黄炎练完以后,也挥笔练上小段时间,不过他没有临摹黄炎弄的字贴,他把虞世南的《孔子庙堂碑》从头到尾默写出来,让308宿舍的洛寒、朴正中、高朗大为吃惊,不过他们不懂得虞世南书法的味道,只是感觉还不错。

而杨开的开笔也吸引了三人书法的兴趣,竟然都出外买了毛笔墨汁宣纸之类,这样一来308宿舍就满室飘墨香,也许太浓郁了,常常来窜门的林霖每次过来都捏着鼻子,同时抱怨说来到了乌贼窝。

有一天,宿舍里只有黄炎与杨开两人。

黄炎临摹完颜真卿的《颜勤礼碑》,一边细品宣纸上看上去也有点架势的字体,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这下子老爷子看到了应该有奖赏了吧。”

“你爷爷来看你?”杨开有点羡慕,但对黄炎的字却不敢恭维,字只得其形,不含其神。

“是啊,他现在在大马,说是开什么恳亲大会,明天飞岭南看我。到时你要叫他为爷爷了,有红包的。嘿嘿!”黄炎一阵怪笑。

“叫爷爷有红包,哪我叫多几声,呵呵!”杨开也开玩笑地道,不过心中一凛,大马也就是马来西亚,恳亲大会这个词有点熟,只在洪门与华记才有这样的说法。莫非他爷爷是洪门中人,随后再想到上次黄炎说他就住在檀香山,而洪门的总部就在檀香山,看来黄炎这家伙的背景也不容小觑。

宿舍里高朗的父亲在岭南汽车集团任执行总裁,听说朴正中他父亲在韩国三星集团中国区任高管,平时朴正中纷出不穷的奢华电子产品就可以端倪一二,就只有洛寒的身份有点普通,其父亲是云贵高原上的一个平民百姓,不过看着洛寒出手也挺阔绰的,军训过后就买了台2W左右的IBM手提,估计家庭环境也不错。

这样一来,杨开就有点茕茕只影了,以血缘来讲的话,他父母都不在人世了,甚至以宿舍学生的电脑普及率来讲,宿舍里面竟然有四台手提,就只有杨开的桌面上空荡荡。

黄炎的爷爷第二天下午到学校,不过杨开却与黄炎的爷爷失之交臂,因为第二天从中午到晚上都呆在孙剑的“古典西餐厅”的总店,这一天是孙剑陪同《米其林红色宝典》的评审团来考察,杨开不得不请了半天假,从吉它到钢琴足足表演了一个下午及晚上。

黄炎的爷爷来后,308宿舍的高朗、朴正中、洛寒竟然不知所踪,宿舍只有黄炎与林霖,林霖还是黄炎死乞硬求拉过来的,因为林霖现在报了新东方的一个电脑MCSE班,学习局域网布局,甚至林霖不到学校上课也溜到新东方听课。

一身唐装的黄老爷子,看上去非常慈祥,不过却带着一股上位者的严肃,身后跟着四个散发剽悍气息的中青年大汉,这一出场让一向玩世不恭的林霖大气也不喘,只有黄炎与平时差不多,只不过神情透着恭敬。

在他俩恭恭敬敬地叫了爷爷之后,黄老爷子就马上从外袋掏出两个鼓鼓的大红包,一人一个,同时对林霖道。

“林小兄弟,多谢上次搭救我这个顽劣的孙儿。”

林霖只是傻傻一笑,竟然不敢再说什么。

黄老爷子看到只有两个人,便有点奇怪地问黄炎。

“你不是还有一个可以做五百个俯卧撑叫杨开的兄弟吗?他到哪儿去了?”

在林霖心里暗笑着,黄炎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诉杨开出外边打工了,今天恰好有急事不能恭迎。

“打工?现在才刚进学校,就想着挣钱,你这个兄弟对钱看得很重嘛,莫非他家里条件很差?”黄老爷子脸上涌起不相信。

黄炎并不知道杨开身负36W的债务,但他知道杨开用钱用得很小心,但并不是十分着紧,至于杨开的身份,现在只知道他家里确实没有至亲,上次黄炎也提问过,只不过杨开一句话略去而已。

于是黄炎先摇头,后点头。

黄老爷子才有点明白,原来这样,还情有可愿。

随后黄炎就兴冲冲地拿出他近一个月练习书法的墨宝让黄老爷子品鉴,希望得到爷爷的夸奖。

这是一幅临摹颜真卿的《颜勤礼碑》,看上去也有点骨力遒劲而气慨凛然的字体,黄老爷子望了一眼,竟然摇摇头。

“与在家的水平差不多,最近没有多大进步嘛。”

一飘冷水就淋到一脸渴望的黄炎脸上,一下子黄炎脸上涌满尴尬无比的神色,原来黄炎美国檀香山也有练习书法。

同时黄炎也从洛寒、朴正中、高朗三个人的桌底拿过他们的墨宝,来让爷爷对比一下,以高比低,总会找回一些失落吧。

黄老爷子看着黄炎的动作,也不说话,依次看了三个人的书法,只在高朗的书法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一些,同时道。

“这些字是杨开写的吗?瘦金体,有些腕力。”

黄炎一看是高朗的,就连忙摇头。

“是日本人高朗的,杨开的在这。”说完从自己的桌底下拿出一摞宣纸,仔细从里面挑出仅有数张杨开曾写过的宣纸,抽出一张竟然恰好是虞世南的《孔子庙堂碑》。

黄老爷子听到黄炎的话,就转头扫了一眼,眼光竟然定定地盯着这张宣纸,同时发出一声“咦”的惊叹。

“黄炎,你把宣纸平铺,不!林小兄弟,你上去帮一下忙,与黄炎一人执两角,让宣纸悬空摊开。”

林霖有点愕然,莫非杨开的字很厉害,他可看不出来,不过马上依言行事。

“你们四个也来看看。阿墨,你不是也很喜欢虞世南的字吗?比起你的如何?”黄老爷子竟然叫四个随从上来看看,同时也叫一个穿着有些儒雅的中年大汉上前。

四人一起围上前,依他们所知,黄老爷子的眼力非常毒辣,如果能叫他们看的话,这幅字必定是高手所为,功力非凡。而叫阿墨的中年大汉,睁大眼睛,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评评看。”黄老爷子看到阿墨的表情,含笑劝说。

“俊朗圆润、横平竖直、笔势舒展,一片平和润雅之象,好字!”阿墨朗声赞扬,更吟出一首诗:

平和恬淡得中庸,

如对炎天拂面风。

若论初唐称大雅,

率更退位让虞公。

黄炎与林霖面面相觑,同时交流过一个“不会吧?有这么牛逼!”的眼神。

可是黄老爷子听到阿墨的赞叹,竟然微微一叹。

“阿墨,你再仔细品赏一下,你刚才赞的是虞世南的字,不是杨开的字,你看看杨开的字与虞世南的字的有什么不同。”

阿墨愕然,不过细看了一会,竟然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同时喃喃道。

“君子中庸,淡雅天然,这位兄弟的书法已经是自成一格了。”

黄老爷子才微笑着点点头,同是对黄炎道。

“小心对折,我要带走这幅字,就欠你的兄弟一个人情了,不过也有补偿的。”随后对阿墨打了个眼色,阿墨会意就递给黄炎一张金卡。

“宋时黄庭坚曾经大赞虞世南的庙堂贞观刻,千两黄金都不能购得,现在我黄某人不像千年前的苏门四学士,没有千两黄金,这点心意黄炎你就交给杨开吧,不过估计这孩子会推卸,你就说是未见面爷爷的见面礼就行了。”

黄炎与林霖的脑袋差点当机,最后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想像了,就连黄炎一直爷爷身边长大,也没有看到过爷爷会有这样的性情。

黄炎傻傻地接过金卡,而阿墨则上前小心地打理杨开这幅字,就像一件宝物一样。

字已折好,黄老爷子就对黄炎说。

“等到寒假,如果你们两位兄弟有时间的话,你就带林小兄弟与杨开,一起来檀香山吧,黄炎你负责带路,当定下时间就给我电话,我安排人送机票给你们。”

黄炎这下子清醒了,回家再加上两个好朋友一起,太爽了,便大声吼出来。

“明白,孙儿一定遵命行事!”

这天很晚杨开才回来,回来后黄炎就把金卡交给杨开,并把今天下午他爷爷来这里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杨开想不到偶尔为之的书法竟然入了黄老爷子的法眼,同时也出声拒绝金卡,黄炎最后板起脸说这是他爷爷的见面礼,硬要杨开收起来。

杨开没有办法只好收下来,毕竟洪门的人比较遵循传统,这种见面打红包的事情也是比较正常的一件事,不过前提是要与洪门的人沾亲。

第二天林霖一脸神秘地问杨开,说黄炎的爷爷昨天给他1080元的大红包,杨开你的金卡有多少。

昨天黄炎已经透了金卡的底,就对林霖晒笑一下,说比他多一个零。

林霖的嘴巴张得大得可以吞下一个鹅蛋,通常鹅蛋的面积比鸡蛋大上三倍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