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合租

省人民医院口腔科技工室内，杨子然小心翼翼地把牙托子交给技工馨姐。然后匆匆赶回凌主任身旁观摩他如何给病人做根管治疗。

这个病人病牙的牙髓基本上都坏死了，需要做三条根管。这一通活，即使是省级的专家如凌主任，也够忙活上一个多小时的。等治疗完成之后，下班时间也到了。

杨子然的认真态度和高超悟性获得了凌主任的赞许，作为医科学生，学习态度至关重要。尤其现在正式面对病人了，即使在学校门门成绩在90分以上，多次获得一等奖学金的优秀学生代表如杨子然，也得老老实实地从打下手跑腿干起。不过，杨子然是不会让自己跑腿跑多久的。

对他而言，优秀和饶舌都是一种习惯——当然，这后一条只有和他最熟的人才深有体会。在旁人面前，他是沉默理智乖巧可靠的典范。

“子然，二胖在钱柜定了房间，今晚要一展你‘小学友’的风采哟！”

跑进特诊室的是今天和子然一块到这里实习的同学，外号“猴子”的舍友侯小白。二胖张伟是他们的对面床。他们都是外省某重点医科大学的应届毕业生，必须在这个医院度过大学最后一年的实习期。然后就回校拿毕业证，吃散伙饭，作鸟兽散。

今天第一天来医院，大家骤然到了陌生而紧张的工作环境里，好不容易挨到下班，都亟需放松一下绷了一天的神经。号称小神通的猴子早已在前两天抵达广州的时候，就把附近的娱乐吃饭休闲场所摸了个七七八八，附近的钱柜KTV，自然成了今晚的不二选择。他和二胖，一向一个出主意一个出力气，搭配默契夫唱妇随得都没有女人的容身之所，所以光荣地双双连打五年光棍。

“不了，我今晚还有事。”杨子然仔细地在水龙头下冲洗着自己本来已经干干净净的指甲缝，头也不抬地敷衍猴子。

“不要这样嘛，知道你模范学生，来到第一天就被主任夸——可怜的二胖，才来第一天就遇到个拔智慧牙的，足足站了两个小时！”

“我真的有事，今晚不行。我会给你们留门，你们不要太晚回来了。”

猴子见拉不动子然，就自己拉着一帮同学走了。杨子然一丝不苟地洗好手，用擦手布擦干，换好衣服，来到了妇产科。

“请问杨苇青在吗？”

“子然！五年不见，你长得这么高了！”坐在办公桌后翻报纸的杨苇青见到杨子然，容光焕发地一个鲤鱼打挺跳到他跟前，虽然杨子然比她要高上20公分，她仍然丝毫不以为意地努力够他的脑袋。

杨子然一面躲闪着杨苇青的攻势，一面皱眉。

“表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啊，我当然知道我的小子然不是小孩子了，竟然长得这么高大了啊！表哥表姐他们还好吧？我知道你要来我们医院实习，可是高兴了半个月呢！来，表姑请你吃饭！”

杨苇青虽然只比杨子然年长四岁，但是论辈分却是杨子然的表姑，这一点颇令杨子然觉得郁闷。杨苇青和杨子然在他们人生的头十几年，几乎是形影不离地一块度过的，后来才因为子然父母工作调动的关系来往少了，等子然读大学之后，杨苇青刚好毕业离校，自然也就无缘得见。虽然五年不见，然则血缘的纽带作用总是无比强大的，一顿饭吃下来，杨子然对这个原本陌生的城市又多了几分亲切感。

吃完饭，杨苇青开车送杨子然回到租住的小区里，猴子和二胖还没回来，今晚估计又得疯到半夜吧。医院的上班时间是早上7：30，这帮家伙，以为现在还能够像在校时候那样可以醉生梦死日宿夜游吗？

为了方便同学之间互相照应，虽然杨子然家庭环境不俗，但是也选择了和舍友们一起在这个城市里合租。毕竟，人类都是群居动物。和哥们儿一块住，有人照应有人平摊费用还能蹭上两顿家常饭，天经地义。

写完今天的工作日记，杨子然看看时针已经指向了12点，猴子他们还没有回来。恐怕明天又得自己拉他们起床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拿了一本《口腔科手术详解》，钻进了被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