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诀别诗，终散场

火光在眼前逐渐蔓延开，悲壮地焚烧着所有人的梦想……

大火在眼前叫嚣呼啸着争相奔走。

青藤木讷地注视着逐渐化为灰烬的OUSA、欧阳雪、何迦南……

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接着响起那首歌：IfYouWantMebyMarketaIrglovaAreyoureallyhereoramIdreaming？Ican‘ttelldreamfromtruthForit‘sbeensolongSinceIhaveseenyou……

青藤感觉到眼睛里有带着温度的液体流出来，她用手指沾一点在指尖。

叹口气：罢了。梦醒了。

接着她冲进火里寻找到欧阳雪和何迦南的位置，用尽全力艰难地把他们一一拖拽出来。青藤在迦南唇上轻轻一吻，为他擦拭脸上的灰垢，微笑地说：“GoodbyeMyLover。”

欧阳海、伊淋、予希和秦远赶到的时候，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也同时赶到。

警车的灯、消防车的灯、救护车的灯闪烁交汇在整个OUSA上空。

迦南和雪儿被抬上救护车。伊淋扶起青藤，青藤微微笑着对伊淋说：“不让他们带着遗憾死去，这是我能给他们最后的纪念和祝福。”

欧阳海皱着眉：“是你救了他们？”

青藤看着惨不忍睹的OUSA叹气说：“欧阳哥哥，对不起。我欠你们的只有来生再还了。好好珍惜伊淋姐姐，她是我见过世上最好，最善良的女孩。”

“你是常青藤吧，是你救了那两个人？”警察走过来问了和欧阳海同样的问题。

青藤伸出双手到警察眼前：“火，是我放的。”

大火扑灭消防车离开了，青藤被警车带走了，雪儿和迦南被救护车带走了。

欧阳海跪在OUSA废墟前，沉默不语。

予希轻轻碰下伊淋：“去安慰他一下吧。”

伊淋摇摇头：“他现在需要自己静一静。你们先回去吧，明天还会有很多事要忙。”

当梦想被现实折磨的疲惫不堪，当荣耀被迫回到原点重新来过，我们别无选择，只有重来。

伊淋走到欧阳海身边，蹲下来依偎在他的肩上。

自从OUSA婚礼会馆焚毁，欧阳雪被袭击一直昏迷，欧阳家便陷入了囹圄。

欧阳爸爸沉默不语，欧阳妈妈终日以泪洗面……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天气阴沉闷热。下了整夜的雨也没有阻止气温的攀升。清晨的天是乌突突的灰色，灰的有些压抑。

欧阳海看到父亲欧阳峻峰正背着手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欧阳海从客厅空气里弥漫的烟味判断，父亲已经站在那吸了一早上的烟。

欧阳海走到父亲身边：“爸，我想把这套别墅改成临时的OUSA。”

欧阳峻峰转过头，眯着眼看他：“继续说。”

“合并清点我们所有的资产；最大限度弥补客户损失还有火灾中受伤的员工；支付给想离开的员工遣散费；当然留下的人，我也考虑给一部分感谢金。安置好客户和员工，我打算利用这套别墅，重新打造OUSA。”

欧阳峻峰缓缓起身：“跟我来。”

欧阳海跟着父亲走进书房，看到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几把钥匙。

欧阳峻峰把钥匙放到欧阳海手上，用力拍欧阳海的手：“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

整个盛夏，所有的事情都在跟着欧阳海的路子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曾经围着欧阳家‘三呼万岁’的嘴脸还真的有多远跑多远去了。

欧阳海淡淡地看着那些人仓皇逃窜的背影，既无奈又好笑。

若不是这场声势浩大的劫数，很多人应该还在披着虚伪的糖衣徜徉在自我良好的境地里吧。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清晨的风，出吹了秋的氛围，微微凉凉。伊淋已经记不清上次必须踏着第一轮阳光去赶公交车上班，究竟是哪年哪月，用到恍若隔世，应该也不为过吧。公交车上的人零零散散，伊淋前排座位上两位老大爷正在亲切交谈，兴高采烈地谈论往事；右前座上一位奶奶正在认真地教小孙女认字；还有穿着工装的姑娘昏昏欲睡……

雪儿的康复无疑是这段时间唯一令人振奋的事情，火灾发生一周后，迦南醒来。

康复后他一直默默守护雪儿，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雪儿渐渐苏醒过来。

这天是雪儿出院的日子。伊淋早早起床去买雪儿最爱吃的起司蛋糕。天没亮就去给新娘跟妆的予希发来短信，要求伊淋给她多买一份绿豆酥。顾晓念给伊淋打电话说已经到了蛋糕店等她。

伊淋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上学的时候……伊淋早上起床去帮毕业生宿舍的雪儿到学校对面的蛋糕店买蛋糕，予希就会从上铺伸出脑袋，把她的头发垂在半空，然后半睡半醒地对下铺的伊淋说：“嘿！达令，帮我带绿豆酥。”然后固定早上五点半晨跑的晓念，一定会准时在蛋糕店门口打给伊淋：“喂，我到了。但是忘了带钱。”

伊淋和晓念提着蛋糕在离欧阳家还有两条街的路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晓念不敢相信地捂住嘴：“雪儿姐……”

是的，她们看到的正是已经出院的欧阳雪。她身穿一件白色麻布的长裙，披着花色披肩踱步在路口的人群中微笑着向每一位路人分发传单。从她的步子中看得出，她的行动还不是很方便。

晓念碰碰伊淋，示意她看路口另一边。迦南挽着一个打扮时尚的中年妇女，他们也在看着雪儿，迦南不时在对中年妇女说些什么。

伊淋对晓念说：“那个好像是迦南的妈妈，我在医院见过她。”

雪儿站了好一会儿，腿有些支撑不住。

就在她弯腰想要揉腿的时候，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她。

雪儿抬起头，予希正一手提着化妆箱，一手搀扶这她。

予希扶住雪儿，温柔地说：“慢慢来。”

伊淋和晓念相视而笑，迅速跑到雪儿和予希身边。四人就这样在街头拥抱在一起。

关于她们，那么简单又璀璨夺目。她们就像是万花筒，都可以从很多角度在对方身上找到另一个自己。她们不必与任何人雷同，她们就是她们。这是伊淋、予希和晓念第一次看到雪儿流泪，雪儿红着眼眶说：“谢谢。”

晓念常说：幸好我们还有彼此……

伊淋把予希、晓念和雪儿的手拉到一起：“在这大摇大摆走过的最美好的时光里，幸好有你。”

“哟呵！这不是欧阳雪大小姐吗！”乔菲挽着莫晓生幸灾乐祸地从雪儿她们四个人身边路过。

她满脸堆着得意的笑：“啧啧……富家千金，街头发传单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哦！我想起来了！OUSA已经被烧成了平地……哈哈哈哈……真难得，你那三个衷心的狗腿还跟着你，还真是忠狗。”说着狠狠地蹬着伊淋。

晓念冲到乔菲眼前：“你这女人真是够呛啊！总是这幅德行！看见别人好就嫉妒，看见别人落难就趾高气昂的！真是够了！”说完看着莫晓生：“喂！你活过来了啊！真难懂你喜欢这女人什么？她就是个心理变态！”

雪儿慢慢走上前抬起手，乔菲以为雪儿要打她，慌忙喊：“欧阳雪！你要干嘛！”

雪儿手落在乔菲手臂上，轻轻替她整理袖子上的褶皱：“你可以看轻我，但也请你看清你自己。”

莫晓生走到伊淋跟前，微笑地看着她。

伊淋也微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醒的？”

“很久了。”莫晓生靠近伊淋：“你好吗？”

伊淋笑着点点头。然后说：“把你老婆带走好吗？她每次出场，所有人都很头痛。”乔菲窜到莫晓生前面毫无顾忌地朝伊淋狠狠地就是一耳光。这令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迦南迅速冲过马路，挡到伊淋、雪儿她们前面，伸出一根指头指着莫晓生，命令式地：“给你两秒钟！把这个女人从这里带走！否则，我一定会让她为刚才的行为付出百倍的代价！”

莫晓生皱着眉，匆匆对伊淋说了声对不起，接着匆匆拉乔菲离开了。

回到家，莫晓生大力地把乔菲摔到床上，吼道：“你能不能冷静点！这样有意义吗？”

乔菲迅速爬起来，喊着：“你明明心里还有伊淋！你说！你是不是还喜欢伊淋！你这么没良心的！”

莫晓生愣愣地看着她：“我没良心？我一直都是爱着伊淋的啊？你一直都知道的啊！要不是你当初招惹我，我和伊淋早就结婚了！你这样处心积虑算计自己的闺蜜还抢她的未婚夫，我今天倒要听听乔菲你的良心在哪！”

听完莫晓生的话，乔菲疯一般跑过去抓住莫晓生，声泪俱下：“莫晓生！你混蛋！你眼瞎了吗？伊淋把你一个人丢下去加班的时候，是谁陪着你？伊淋出差没人照顾生病的你，是谁不眠不休照顾你？伊淋转头就和欧阳海混在一起，是谁要帮你生孩子还要和你结婚？你昏迷不醒，是谁日夜为你担心，不惜和父母反目也要倾家荡产让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就这样对我！是吗？”

欧阳海静静地听着，心开始柔软下来。他语重心长地：“那些都过去了。我们各自都开始过新的生活不好吗？”

乔菲捂住胸口失望地：“不是我过不去！是你过不去！你甚至在昨晚的梦里还在喊着伊淋！伊淋！！！！”

莫晓生一愣，无奈地：“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不那么计较？”乔菲眯起眼，不敢相信地：“事到如今，你居然，居然说我计较？”

莫晓生垂着头坐到沙发上：“菲菲，你已经迷失了自己，你知道吗。这些年，你一直在跟伊淋竞争，工作、生活甚至爱情。难道你活着就是为了和伊淋争所有东西的吗？那你在认识伊淋之前的二十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乔菲安静下来，坐到地上。

莫晓生继续说着：“伊淋就是伊淋。乔菲就是乔菲。你们各自有着闪光的地方，根本没有必要凡事都要和伊淋纠结到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你自己真的那么喜欢‘美典新娘’那个项目吗？你真的喜欢打扮成伊淋的风格吗？你，你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爱我吗？”

乔菲直直地看着莫晓生。

莫晓生蹲到她面前：“其实你，你究竟是要赢了伊淋，还是真的爱我……”

乔菲的泪，滴在莫晓生的手背上。

乔菲轻蔑地看着他，淡淡地：“莫晓生，我们离婚吧。”

乔菲说完，冲出门去……

她穿着一只拖鞋踉跄地走在马路上。眼前不断浮现着很多年前的画面：

Source文馆面试的队伍里，乔菲正一遍遍地背诵着从网上荡下来的面试要领。排在身后的伊淋递过来一块儿阿尔卑斯奶糖，乔菲回过头看到笑的灿烂的伊淋，伊淋对她眨眨眼：“吃块糖放松一下。你好，我叫伊淋。”

那次，乔菲失误弄丢了重要的资料。伊淋还有晓念陪她加了整夜的班……

那次，伊淋把莫晓生交给乔菲，乔菲玩笑地说：“你不怕我把你老公拐走了啊！”伊淋毫无城府地：“别人我信，你不会这么做的！”

那次，伊淋被小混混调戏，乔菲想都不想地冲到伊淋面前朝对方喊：“谁敢动我姐妹，我跟他拼了！”

还有，那次，那次那次……

泪水逐渐模糊乔菲的视线，她从裤裤兜里掏出手机，她要发短信给伊淋。

这一次，乔菲真的想，重新开始。

乔菲发完感觉到蓝天白云特别好看，她甚至都能闻到青草的香味，听到花开的声音。

她自言自语：“原来，这才是放下。”她开心地跳着奔跑，也顾不得只穿了一只拖鞋……

就在这时，一辆货车疾驶而来。还未等乔菲反应过来，她已被挂到了货车上。

货车带着乔菲拖行百米后终于停下来……

鲜血从乔菲的鼻子里、嘴里湍急地流出来，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乔菲模糊中看到好多人围过来。

她在寻找，寻找熟悉的身影……

血珠滴落在地上渐渐蔓延开来……

莫晓生……

这次，真的永别了。

乔菲惨白的唇角勾出一抹轻柔的笑容：如果，可以重来。我希望不要遇到伊淋……不要遇到莫晓生……

慢慢地，她闭上眼睛，静静听着周围人们手忙脚乱的声音，只是再也听不到莫晓生。

乔菲微微动着干裂的嘴唇：我真的，爱你……

谁没想到，乔菲最先离开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肃穆的。莫晓生蹲跪在乔菲墓碑前一言不发，眼睛直直地盯着墓碑上乔菲的照片发呆。

空灵的苏格兰牧笛声回旋在墓地上空。乔爸爸静静地揽着已经哭成泪人的乔妈妈站在旁边。

伊淋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一切的一切，随着乔菲的离去统统变得不再重要。

对于这个和自己纠缠了短短一生的女人，此刻所有的怨恨都变成了不舍……

仪式过后人们渐渐散去，莫晓生依旧蹲跪在那。伊淋走过去扶起莫晓生，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莫晓生顺势站起抬头看到伊淋，眼泪终于决堤从眼眶里不断涌出来。

伊淋把手机递过去，莫晓生看到乔菲最后的短信：我和莫晓生离婚了。都结束了。伊淋，对不起。原谅我好吗？请你吃，阿尔卑斯奶糖。

伊淋从包里拿出两条阿尔卑斯奶糖放在墓碑前：“重新开始吧……”她微微侧头，朝莫晓生念着：“她真的爱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莫晓生的泪不断滴落在手机屏幕上，伊淋拿张纸巾替他擦去泪水，莫晓生顺势抱住伊淋，靠在她肩头颤抖哭着……

欧阳海静静地看着他们。

时光仿佛倒流到那年秋天，欧阳海转学到伊淋身边却目睹莫晓生已经可以牵着伊淋的手从自己眼前甜蜜走过。

欧阳海沮丧地笑着。他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自信让伊淋爱上自己，可偏偏就在莫晓生面前一次次败下阵来。

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真的吗？乔菲放手了，难道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

欧阳海转身离开墓地，距离伊淋越来越远……

他也想过也许有天伊淋会再次回到莫晓生身边，只是没有料到这天来的这么早，只是还没准备好。他甚至都不敢开口去问伊淋是不是要真的要再回到莫晓生身边去……

如果注定是要散场的，那就在最好的时候结束吧。

欧阳海情愿把伊淋对他最温柔的样子，深深地存进自己的脑海里，也不想亲耳听到她说要离自己而去。

欧阳海回过头远远地对着伊淋隐隐绰绰地身影说：“就算我是个胆小鬼好了，我只是想心平气和地把你放在我的心里，甚至，我的回忆里。”

“你有什么打算？”伊淋问莫晓生。

莫晓生叹口气：“乔菲一直抱怨我不陪她、不爱她、不把她放在眼里……”

回想起这些，伊淋和莫晓生不约而同地笑了。

伊淋笑着说：“她总是这么爱计较。”

莫晓生点点头：“是。爱计较、爱发脾气、爱吃醋……”

莫晓生仰头看着天空：“我打算出去到处走走，散散心。然后重新开始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