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里长喜出望外地笑了起来:“好哇好哇婶儿。
行行,你这里有米有面就行。我另外叫人给他们做去。”
他随着王小儿妈一起进入厨房里,来不及东张西望。
王小儿妈找来个小布袋把那米缸都给倒得只剩几粒米。
又找了个小盆儿装了白面,只给自家留了个底儿。
张里长满载而归,乐呵呵地走了。
王小儿妈是个闲不住的人,想出去找村里需要帮忙纺棉花线的老熟人。
到那些人家要活儿来做,总比在家里闲出病来好吧?
三姐看见了使劲儿把她给拉了回来,领着她先到西厢房里看。
哟嗬嗬,两侧房里塞满了两大间的棉花,啥颜色都有。
堂屋里还放着个金色纺车金轴线,金纺轮金纺锭金把手,那个富贵气派呀。
三姐对妈妈说:“妈~,你帮我纺纱吧,我在东屋里织锦棉。”
说完又带妈妈去看东屋的织布机。那架织布机真不是凡品;
金光闪闪的机架子后面,高挑着各类颜色的细丝线;
林林总总起码都有几十种颜色。织布机前端有一段织好的锦棉。
妈妈伸手一摸,锦棉超薄超韧。这可不是凡人能织出来的布料呀。
从此,娘俩就一个纺纱一个织布。妈妈纺出的线细的像蚕丝,韧的拽不断。
三姐织出的绢薄薄的轻轻的,摸在手里感觉不到粗糙;
拿在手里像烟一样通透,细腻中透着温润顺滑。
五彩斑斓色彩丰富,比王小儿在龙宫宝库中看到的彩色布堆还要美丽。
等积累得有几匹存货了,王小儿趁闲着,隔些日子拿上两匹绢到县里卖。
开始时很多人看着好,觉得太高贵了都不敢问价钱。
后来有个富户想去巴结郡城的郡守,就买了两匹送礼。
那郡守的家眷特别喜欢,没想到那么受欢迎。
再后来,只要王小儿一到县城里,他的绢就被人一抢而空。
价钱卖的特别好,被买的人叫做烟羅(luo)。称赞它是质量像轻烟一样的绫罗。
有个新来的衙役想讨好县太爷,设法弄来一匹烟羅,献给县太爷的大夫人。
被二夫人看到了,吵闹着问县太爷也要这样的绢。
县太爷被逼无奈,叫来那个衙役问他在哪儿弄的?
衙役说有这么个人,隔些日子就会来县城卖一次。
县太爷用手捻着左腮上那颗,比豌豆大的黑痣上的长毛。
转着眼珠琢磨着怎么不用掏钱,还能弄个几匹?他让人叫师爷来一起商量办法。
这天,王小儿挑着一担柴刚到县里的集市上站稳;
被等候多时的两个衙役,当众掀翻柴火抢了烟羅;不容分说,套上铁链拉往县衙。
到了县衙,正赶上县太爷在大堂之上处理公务。
几个衙役把王小儿使劲儿按倒,单膝跪在堂下,呈上两匹细绢。
县太爷看的眼睛直冒红光,回手一拍惊堂木:“下方何人?报上名来。”
王小儿从没进过衙门,再加上县太爷拍惊堂木“啪”的一声响亮;
突然把自己吓了一跳,心里先就害怕起来:“王…王…王…王小儿。”
“你,知不知道你~,身犯何罪?”威严的声音响起。
“不…不不知道,请太爷给草…民…说说。”
县太爷发怒了:“大胆刁民,你偷窃别人的财物来县城销赃,还说不知道?”
王小儿一想,自己不抢不偷很干净呀。顿时觉得理直气壮,说话也就顺溜了:
“草民从来不知道啥叫偷窃,也不敢偷窃,哪儿来的销赃?”
“哼!一个山野里没见过世面的砍柴人,哪儿来的这,只有皇家才配享用的丝绢?
老实招供,谁是主谋让你来销赃,可以免你死罪。”
王小儿盯着他,抬头挺胸地说:“县太爷,人家常说捉贼捉赃,贼赃也有主儿。
谁是失主,都丢了啥?你不能就凭我的丝绢好,就说成是贼赃吧?”
“这……”,见县太爷笨笨的答不出话,瘦得像个猴子似的师爷急忙出来帮腔儿。
他摇着手里的薄绢半月折扇,从县太爷身后转出来,渡到王小儿面前:
“啊……啊哈,好你个刁民。你说这不是贼赃,那这是哪儿来的?”
师爷把放在县太爷大堂案上的那两匹绢举起来晃了几下。
“回太爷,这是小民家里自己织出来的。我妈纺的线,我媳妇织的布。”
“你看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吧?这样薄的丝绢,谁能纺得出这样细的丝?
谁又能织得了这么薄还是透明的绢布?就是给皇上进贡的贡品,都没这个华贵?”
“太爷你都说了,就连贡品都没有这么好吧?
这自然是我妈用能纺出最细线的纺车,把一根一根高山棉细丝粘接起来。
我媳妇用篦子最密的织布机紧赶慢赶,十多几天才能织出一匹;
当然和平常见的不一样啦。”
“呃……,这样啊?”县太爷又捻着腮上的那几根毛慢吞吞地说:
“为证明是你家自己织出的帛绢,你要是能在十天之内再交上三匹绢,我就信你。
做不到的话,就证明你说假话,就是销赃。这两匹暂且没收充公,就当是缴税。”
被赶出县大衙的王小儿回到家里,越想越委屈,蔫蔫的流着泪。
自己一人窝在犄角旮旯里,埋着头不说话。
他妈一直不停追问着,才说出来在县城里被县太爷冤枉的事儿:
“妈,我知道你和三姐那么辛苦才织出一匹;十天织出三匹来,怎么可能?
再说今儿个三姐又没在家。”王小儿眼圈儿红红地,用袖子蹭了蹭脸上的泪水。
他妈想了想啥话也没说,进到西屋埋头纺线去了。
第二天,三姐回来听说这事儿,进到东屋也是彻夜织布。
到期限头上,三姐双眼通红从东屋出来,手里托着三匹亮闪闪的细绢交给王小儿。
县太爷看着王小儿交上来的细绢,眼睛都眯成了缝儿:
“以后,你得每个月交上来三匹这样的细绢,就当是纳税。
如果有更好的绢必须先交纳到县衙,不能私自卖给别人,否则就是违法。”
县太爷想得可美了,以后这每个月的三匹绢,给大小老婆每人一匹。
剩下一匹就攒起来进贡给皇上,说不定皇上一高兴还能给自己加官进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