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卓凡因幻境而略显无神的侧脸，花如锦的眼神中依然有火焰在跳动。
叶成帷把玩着花如锦的左手，眉眼间尽是令人温柔：“消气了？”
“要不是看在爱莉丝的份上，我才不会轻饶了他。”花如锦哼了一声。
叶成帷失笑，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没有杀意，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连求情的意思都没有。
花如锦说的并不是全部的原因，最大的原因还是……
花如锦抬眸，冷冷地撇了一眼卓凡。
在幻境中好好体会体会痛苦吧。
卓凡看着自己眼前被血色浸染的阶梯，已然知道自己是被拉入了幻境中。
看着这十九年来夜夜入梦的场景，卓凡用力地闭了闭眼，紧握成拳的手，已然青筋暴起。
十九年前的卓家，是与词家比肩的除妖世家，可却在一夜之间，被妖族灭门。
所以一直以来，卓凡对于妖族的态度都是偏执到了极点。
可是……
那张美丽与可爱并存的娃娃脸忽然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爱莉丝，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妖？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儿，是在一处密林中，当时他们一队，四个人刚刚完成了一个大单子，正在细数战利品时，大量的藤蔓却毫无征兆地破土而出，袭击了他们。
他们惊险地抗击这些藤蔓的同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起。
一袭紫衣，蹁跹迤逦，那人就从纷乱的藤蔓中信步而出。
那一刻，仿佛仙子降世。
可是，她身上的气息却不属于仙者。
虽然这股气息他从未见过，但的确很接近妖的气息。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藤蔓都停止了行动，下一刻，却又更加凶猛地扑向了除了他之外的三人。
三人不过瞬息就已惨死在藤蔓之下。
卓凡见此，早已是目眦欲裂。
他修行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没能护住身边的人，一如十九年前眼睁睁地看着卓家被灭门一样，他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伙伴被杀。
他也因此追杀着爱莉丝，一路到了燕京。
可现在想想，爱莉丝当时也不曾反抗，只是一味地躲避。
她当时好像还解释过来着，是怎么说的来着？
啊，对了，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你别怪我，是他们想杀你，我看不过眼才出手的。”
可是他并没有听她的解释，直接就动手了。
卓凡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爱莉丝……”
周围的怨气与血腥，竟是没能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
想想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夜夜从梦中惊醒，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大概是早就麻木了吧，除了刻骨的仇恨，似乎什么也不剩了。
在这个，噩梦般的地方，他反而比平时更加冷静。
可是，那又如何？
他对于妖族的仇恨是在太过刻骨，根本不是想想就能化解的。
爱莉丝的存在，让他陷入了自我矛盾的纠结之中。
一直以来，他都是有妖就杀，根本没有关心过那些妖的善恶。
好在他的师父，词家家主词若箐了解他，跟他做了个约定——除了任务和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能主动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