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带着黛玉来到自己房间,进门后黛玉看着母亲问道:“娘,现在就我们母女两个人,我们就敞开心说说彼此的心里话吧。你老实告诉我,你疼我吗?”
贾敏心里一阵酸楚,拉着女儿坐下难过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怎么会不疼你呢?娘承认比起你娘是更偏袒博玉,可你也明白,一个家终归是要让儿子继承的,你们女孩不管再怎么出色,长大了终究还是要嫁出去的啊。”
黛玉点头叹道:“我也明白,将来我终究会成为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娘,虽然你偏向弟弟,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真的!不像外祖母,她眼里除了一个贾宝玉外就没有其他孙子了;还有二舅母也是,她眼里也只有贾宝玉,连她的嫡长孙贾兰也从没待见过。”
贾敏有些吃惊,她没想到黛玉没去过贾府却对里面的情况知道得这么清楚。
黛玉继续道:“娘,到现在我还从没求过你什么,我这一生就求你这一次,别强我和贾家定亲好吗?至少不要现在,如果那贾宝玉将来真能证明他自己是有出息的,我可以再考虑。”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贾敏气叫道:“父母给自己孩子定亲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而且我给你定的又是我的娘家,你外祖母想亲上加亲又哪错了?”
“可我不愿!”黛玉道:“娘,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外祖母是利用亲情在压你!不管她以前怎么对你好,可现在你对她来说同样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的心里就只有她荣国府的荣华富贵和她的贾宝玉了!她一定已知道我给爹写奏折文章的事了,她一定要俜我就是希望我将来也能这样帮衬她的贾宝玉是不是?”
贾敏怔住了,接着道:“不错,我知道你外祖母是有这心思,可那也没什么错啊!荣国府将来你外祖母肯定会让宝玉继承的,你嫁给他当上国公夫人难道还委屈你了?你帮了宝玉让他显赫了你不也风光吗?”
黛玉摇头道:“娘,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糊涂!你难道真以为那贾宝玉是个能扶得起的,就凭我像帮爹那样写几篇文章就能帮衬到他了?你也真以为荣国府能永远昌盛下去不倒吗?我告诉你吧,荣国府,还有宁国府这两个贾府已经撑不了多少时候了,它的倒塌就是早晚的事!”
“住口!”贾敏震惊了,她指着女儿气得发抖的大叫:“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咒你外祖家,他们可是你娘我的娘家啊!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天生就这么讨厌我娘家,行,反正你爹现在是什么都听你的,你要实在不肯和我娘家定亲就算了,我不会逼你。可你要是再敢这么咒我娘家,我饶不了你!”
黛玉连连摇头道:“娘,我没有咒,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现在可以不信,我也明白从感情上来说你也不愿相信,那就让将来的事实来证明吧。但有些事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也看出来了,你这次回京城娘家,你有没有发现宁荣两府现在还有没有以前的繁盛?不错,贾家先祖是何等的努力,他们这才创下这么大的家业,但是守业比创业更难,若贾家的后世子孙不争气,再大的家业也会被他们败光!我那大舅舅贾赦,还有贾珍贾琏贾蓉等人他们是什么货色我不相信你会一点也看不出,他们除了喜好酒色还有什么本事?还有我那二舅舅贾政,他除了会和他那些清客瞎玩外又有什么本事?至于你要我定亲的那个贾宝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仗着外祖母的宠溺,成天既不读书也不学武,只知道在内帏和丫鬟厮混,你说他将来能有作为吗?你说贾府在这群人的把持下会有前途吗?”
贾敏呆呆的看着女儿,这下她没话说了,虽然她不愿相信,可她心里也明白女儿说的都是实情。贾敏呆了半饷道:“黛玉,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知道,可不管怎么说贾家至少现在还是在盛世啊,宝玉虽说现在是顽了点,可他灵气还是不错的,他现在终究还是个孩子,只要以后好好教养,我相信他会懂事起来的。娘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你就不能看在娘的面上帮衬下贾家?”
黛玉忍不住失笑道:“我帮衬贾家?你可太高看我了,我是林家的女儿,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帮衬贾家啊?我也没这么大能力,贾府这么多大男人要我一个小女孩去帮衬,传出去不被人家笑话死?”
贾敏沉默了下,又道:“黛玉,娘知道你很厉害,但你就稍微也服下软听娘这一次不行吗?娘终究是贾府的女儿啊,娘也怎能忍心看着贾府没落?有件事我现在觉得该跟你说一下了,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外祖母,对不起我娘家的事。我年轻的时候,我母亲很疼我,无论我有什么要求她都会满足我,她对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我能选秀进宫在宫里争得一席之地能帮衬贾家。可就在我去选秀的路上,我偶遇了你爹,就这样我和你爹一下子就产生了感情,我为了能和你爹在一起主动放弃了进宫的机会,为了这件事我知道我母亲一定对我失望伤心透了,所以这些年我心里一直对我母亲有愧。这次为了能俜你和宝玉定亲,你外祖母又求了我很长时间,我真的不忍再伤她的心了。黛玉,就算娘求你了,帮娘这一次好吗?”
黛玉这下也气极了,忍不住放大声音道:“就因为你要为自己背叛你母亲赎罪,就把我往火坑里推?你既然这么在乎贾家,当初你又为什么不听从你母亲的安排进宫却要嫁给爹呢?你还不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那你现在又凭什么要牺牲我,让我牺牲自己的幸福去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定亲?你好狠的心啊!”
贾敏气极了,脸涨得通红瞪着女儿说不出话来。黛玉又叫道:“你还真以为你母亲是真疼你吗?我告诉你不是!她的心里永远就只有她的荣国府和贾宝玉!你也不过是她的一个棋子工具而已,你现在竟然还要我也给她做棋子,告诉你门都没有!”
“啪!”贾敏终于忍无可忍的挥了女儿一个耳光,其实黛玉现在已跟着九难学了好些时间的武功,要躲开母亲的掴掌是完全可以的,可她还是主动生生的受了。
一直在外面不放心偷听的林如海等人推开门冲了进来抚住黛玉道:“黛玉,你没事吧?”而贾敏这时也呆住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虽说她更疼儿子,可女儿她也疼的啊,这是她第一次对孩子动手。
黛玉眼泪流了下来,突然她挣开众人又向母亲咬牙哽咽道:“娘,你是我的长辈,我以后仍然会敬重你,但我也有我的原则,包括你和爹在内,都不能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黛玉说完出去了。林如海气气的瞪着妻子,发抖的指着她半饷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接着气气的也出去了。其他人也都退出去了,贾敏一个人哭泣着,旁边只剩下墨晴一个人勉力劝慰着她。
而黛玉回到房间里也大哭了一场,这是她自重生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到难过,旁边英莲和紫鹃只好也不住的劝慰着她。紫鹃一边劝慰一边心里也嘀咕着,经过了这一出她已明白黛玉是铁了心不肯和贾府定亲了,她本来是盘算着靠着黛玉做上贾宝玉姨娘,不过现在看来肯定是不可能了,可自己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紫鹃心里开始有点徘徊。
而这一夜,林如海也着实生了妻子的气,第一次没有和妻子同房就寝在书房里待了一夜。林府的下人们眼见一直和睦的林家爆发了这么大的冲突,也都不禁紧张起来。九难自也知道了情况,摇头叹了声“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