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突施,从陆平的身后射来。
陆平来不及反应,箭从他的肩膀上擦过,去势不停,直奔对面。
在他的对面,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于靖,一个是林茂。
“小…”
“噹!”
陆平的“心”字没有说出,就听“噹”的一声,射来的箭被劈的掉在了地上。
陆平额头冒出一层汗,看着于靖道:“谢了。”
于靖收回劈刀的姿势,看向陆平身后漆黑黑的夜色,淡声道:“无事,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
陆平哈哈笑了一声,道:“我的命很硬的,死不了。”
于靖淡声道:“但愿吧。”
陆平迈步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道:“再帮我一个忙…”
于靖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快点走。”
陆平扭转头,看了看于靖,道:“你是一个奇怪的人,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可惜,与你相识太晚了。”扭头走进了那片黑暗里。
陆平在夜色里急急行走,心里却暖烘烘的。
先前于靖让他看林茂的样子,他便明白了,之后于靖很巧妙的告诉他,他们杀了铁杉的独子,他们的处境很危险,制止了他差点做出来的举动。
有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我的…弟弟。
林茂看着于靖和陆平奇奇怪怪的,低声道:“你们认识?”
于靖道:“认识啊,他就是半路抢劫我们的那个山贼,后来还邀请我当他们的六当家的,幸好我没去,不然,我们俩还不得兵戎相见。”
林茂怔怔地看着于靖,于靖走了两步见他没跟上来,停下脚步,道:“怎么不相信?魏大哥可以作证的。”
林茂还是看着于靖,道:“林总镖头的死是不是和你与他有关?”
于靖皱了皱眉,心道:“原来他还在挂念着林圣卿的死,这个人啊…”
“没有关系,我怎么来的威武镖局你不是最清楚吗?再说了,就算我要和三穗山的土匪勾结谋害林总镖头,我得有时间吧,那时候我病的人事不省,如何联系山匪,又如何里应外合杀死总镖头?”
林茂想了想,确实如此。
于靖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没有那个能力和时间。
“对不起,刚才你救了我,我还…”
于靖笑了笑,道:“没关系了,还是你,赶紧医治一下身上的伤,待会儿铁杉可能发疯,连夜打上三穗山,威武镖局就剩我们四人了,铁杉肯定要我们全上的。”
林茂点了点头,道:“先找到少爷和傻斌吧。”
于靖点了点头,道:“好的。”
两个人并排在杂乱的营地行走,于靖表面很平静,可是内心的怒火却在燃烧。
这怒火,来自最后那一只箭。
若他不是射箭高手,他都不可能防的住那一箭。
而那一箭的目标不是陆平,不是他,而是…
营地里,痛苦的叫声还在持续,混乱已经平息,士兵们三三两两地搀扶着,往有火光的地方凑。
铁伯在乱军中找到了铁华蓥,抱着已经死了的铁华蓥,轻声道:“少爷,华蓥少爷,你醒醒啊,醒醒…”
野火烧的一片一片,在夜风里闪烁,明明灭灭,像是一朵朵硕大的花。
“你走了,老爷怎么办?铁家怎么办啊?”
林茂和于靖扭转头看向哪里,林茂慢慢低下了头。
于靖看了看,又看向林茂。
林茂对上于靖灼热的目光,低声道:“他该死,他…侮辱少爷…他把少爷当狗一样对待,他…”
于靖拍了拍林茂的肩膀,道:“走了。”
林茂抬起头,看着于靖在憨厚地笑,竟莫名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王兄弟。”
“这样就对了。”
两人刚走过去去找魏斌和林禀之。
铁杉终于在乱军中找了过来,沉声道:“华蓥怎么样了?”
铁伯微微摇头。
铁杉一把拉起铁伯,将铁华蓥搂在怀里。
有微弱的体温,心跳脉搏都没了。
铁杉拿着铁华蓥的胳膊疯狂地输送真气。可是那真气沿着胳膊走不到三寸就消散了。
“啊~”
一声怒号,震得整个大营的人耳膜发疼。
随着这一声怒号,营地里军卒痛苦的呻吟都停了下来,不是不痛,而是不敢。
“集合,向三穗山发兵。”
铁杉吼了一声,营地更加的安静,只听风吹野火噗噗地响。
“没听到吗?”
一声质问,远近的官兵开始向铁杉聚拢。
铁杉将铁华蓥轻轻放下,慢慢站了起来。
他浑身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军队只用了不到半刻的时间就聚集起来。原本两千人的军队,能战的也就五百多人。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站出来,低声道:“大将军,是现在就发兵吗?”
铁杉冷哼一声,道:“有意见吗?”
那军官看了看眼前站立的兵卒,低声道:“今晚,都有些累了,我看…”
军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铁杉一把掐住了喉咙,随即一用力,那个人军官再也说不出话来。
于靖、林茂、魏斌、林禀之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但是四个人谁都不敢说话。
铁杉看着林禀之,冷声道:“先前去哪里了?”
林禀之躬身回答道:“被乱马冲散,后面又有山匪杀来,听他们喊着要杀我,我就躲起来了。”
铁杉看着林禀之一身的鲜血(先前砍杀奔马的时候溅上的),不由信了几分,但依旧很冷道:“真的吗?”
林禀之道:“是真的,林茂没有跑掉,和山贼交手了,身上还受了伤。”
铁杉看了一眼,林茂确实手里伤,虽然经过了包扎,但衣服上的刀口很明显。
“你们和铁伯打头阵,后面军卒跟着,我会随你你们一起行动。”
于是铁伯、林禀之、于靖、魏斌、林茂带头引着人,冒黑向三穗山进发。
山上,候一凡在山下大火烧起的时候,就去找李二神了,结果李二神喝醉了,通报的那个小喽啰不敢去叫醒。
候一凡知道事情有缓急,不顾小喽啰的劝阻,强行将李二神叫醒。
李二神听完候一凡的汇报,真个人都炸了,抬起一脚将候一凡踹到,喝声道:“这个山寨还轮不到你做主!”
候一凡在地上咳出一口血,道:“大哥,这次是小弟报仇心切,有些鲁莽了,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在铁杉进攻山寨之前,离开山寨,去往邕州。”
李二神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声,让人敲响了铜锣。
大半夜的,很多人在睡觉,此时被吵醒,以为官军攻上来了,急忙的穿戴戒备起来。
李二神在大厅将情况说了一下,让众人去准备。
诸人都看着候一凡。
候一凡颤颤巍巍地对这诸人抱拳,道:“这次是我报仇心切,坏了山寨规矩,我会承担一切后果,眼下,还请诸位去避一避。”
李二神不耐烦地道:“这些以后再说,先撤要紧。”打消了诸人质问候一凡的话。
有的人开始收拾,有的人开始派到山寨的前门去防御。
这时候陆平回来了。
候一凡紧张地问:“事情办的如何了?”
陆平摇了摇头。
候一凡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才站定。
“没成?”
陆平低下头,道:“没成。”
候一凡眼泪泛满了眼眶,仰天叹道:“天啊…”
陆平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更要命的是,我…我们错杀了铁杉的独子…”
陆平原本不想认的,可是当时现场就只有两个人,不是他们做的就是林茂他们…算了,火都放了,这锅也就背了吧,大不了像以前一样,再逃到邕州。
候一凡一听,胸口如遭锤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我们错杀了铁杉的独子…”
“快,快告诉大当家的,不要收拾家当,火速撤离!”
陆平急忙过去找到李二神,将事情一说,李二神一把拿起身边的大刀差点劈了陆平,只是大刀到了陆平身边的时候用刀背一磕,将陆平磕飞。
“你…你们…”
李二神话还未说完,就见一个喽啰急忙跑了进来,道:“大当家的,不好了,有官军攻了上来。”
李二神身子往后靠了靠,道:“这次,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