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倾的整个冬天过得近乎梦幻。
暗暗带她参加过两次聚会,都是很私人性质的,一次冬季狩猎。在狩猎上,她再次见到皇后和国王以及皇室的其他近亲成员。除掉大皇子、岑月以及几个在宴会上感觉比较熟悉的面孔,其他人都只是远远的看一眼连倾,冷漠而不在乎,还带着轻视。连倾特别记得岑月是有原因的,这人老是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用堪称妖媚的动作和笑容来接近人,似乎尤其喜欢调戏她。
除掉这三次出行,连倾没有步出过离宫一步。她跟暗暗要了很多纸用烧黑的细树枝写生,画过的画随手丢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张张一幅幅细腻生动,几乎布满了整个房间的地板。开始暗暗很小心翼翼的不踩到那些画,后来看到连倾满不在乎的赤脚乱踩,也就随意了。有时候云雨过后,他会揽着连倾随手拿起地上的画一张张的问她。
离年关越近暗暗的应酬也越多,有的时候连倾能在他身上闻到来不及洗去的属于女人的香味。除夕前一天开始他不再出去,时刻陪着连倾,直到除夕那个晚上。
“今天我们要出去。”
“离还是皇宫?”连倾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她坐在柔软的白色地毯上,几棵树在笔下越发清晰。
“离。”
连倾停下抬头看他:“今天除夕……团圆饭?”
暗暗笑而不语。
连倾想了想又问:“需要准备什么吗?”
“交给侍女就好。”
月境的鱼草有御寒作用,连倾一整个冬天都不觉得冷。但即使这样,暗暗还是让人为她准备了一件白狐皮袄子,内着粉桃红长裙,上绣着朵朵深红梅花。现在连倾的刘海过眼,头发及肩。侍女在暗暗的吩咐下将她的刘海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两边各别了辫子挽到后面,露出漂亮的耳朵。连倾没有耳洞,暗暗本来打算给她别一副黑白珍珠串成的耳坠,但连倾不愿意穿耳洞,于是便做成了项链。
晚宴在皇家餐厅里举行。据说前一天晚上举办的是官方的,皇室成员和一些政府要员一起,今晚则是纯粹的家庭聚餐。连倾首次见到二皇子李曜。
不同于李魈的成熟稳重和李契的冷峻寡言,李曜是个很自来熟的人。但是真正见到连倾的第一眼,他呆了很久,直到暗暗不悦的站到连倾面前挡住他的视线,才猛然惊醒。
“呵呵,三弟,这就是你带回来藏着不肯让人见的妞?”
暗暗冷着脸不语,径自拉着连倾坐下。一坐下暗暗就后悔了。他习惯性的在李魈旁留了个位置给李曜,又不想让连倾坐在自己父母身边,于是最终,连倾就坐在李曜身边。
“三弟,这女孩真漂亮!”李曜把椅子挪得离连倾更近些,笑得灿烂,“你和三弟认识多久了?”
连倾看着他,身子不动声色的往旁边倾了点,笑了一下,不语。她不是很能适应这么热情的人,白绿恰是她能接受的范围。
李曜等了一会,也不以为意,笑得依旧灿烂,又接着问道:“你们在哪里相遇的?”
连倾转头看了暗暗一眼,暗暗也正看过来,但明显没有要说话的样子,于是连倾还是没有回答。
“你叫什么?”
“……连倾。”
“哦!谢天谢地,你再不说话我就以为你是哑巴了。”
“李曜!”大皇子李魈声音依旧温和,却无端有种让人顺从的威严。
李曜条件反射似的坐直了身子,偷偷瞅了李魈两眼,才放低了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道:“我只是觉得她有点面熟,所以想看看是不是见过啦。而且这是第一次家宴上有第六个人露面啊。”
李魈看了李契也就是暗暗一眼,淡淡的道:“你别吓着连倾姑娘了,她毕竟是契带回来的客人。”
连倾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便侧目去看暗暗,他沉着脸,看着李魈的方向。
连倾微微一笑,转了头,就看见皇帝皇后正步入餐厅。皇后看到连倾,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起来。
三位皇子看到父母进来,立即站起身,连倾便跟着他们一起站起。
“啊,父皇母后,你们再不来儿臣可饿死了!”李曜叫道。
“就你贫嘴!”皇后笑道,“你哥哥们都没叫呢。”
“都坐下吧,自家人没这么多规矩。”皇帝也笑道,“朕可记得你昨天说可以三个月不用吃东西了。”
“儿臣也不知道会饿得这么快啊,一定是宫里的东西特别好吃的缘故,想到就觉得饿了。”
“好了,传菜吧,好堵了你的嘴。”皇后笑道。
皇帝将皇子们挨个扫过去,在李契身上停留了一会,目光移到连倾时笑道:“连倾姑娘可比第一次见面时漂亮多了。”
连倾心里头有点懵了,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暗暗要将自己特意打扮了带来,看情况这只是很普通的家宴而已,只能笑着回道:“谢谢皇上夸赞。”她本想也夸赞一下皇帝皇后,但又怕多说多错,索性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
“连倾姑娘过年不回家家里人可会担心?”皇后问道。
“父母早逝,连倾并无亲人在世。”
“她很早便一个人生活了。”李契道。
皇后点了点头,对连倾的面色柔缓了许多,“既是这样,契儿这性子难有让他青眼相待的,你便把他们当哥哥好了,他们一直想要个妹妹呢。”
“母后……”“只不过你也快成亲了,”皇后打断李契的话,“让她一直住在你那里也不好,你皇姑以前住的寒梅殿一直空着,年后让人打扫打扫,就给连倾姑娘。皇上您觉得呢?”
“母后我……”“这些都年后再说吧,先用膳,待会就凉了。”皇帝挥手打断李契。
“父皇……”李契还想再说什么,李魈低低喝了声:“契!”
连倾扯了扯暗暗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