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帝爻泪眼之中,桀墨似乎感觉到他们这一别也许就是相见无期;两个人隔着粼粼湖水相望,只听得帝爻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来,是“等我,”声音虽小,桀墨却是听清楚了的;承载帝爻泪水的无映湖慢慢有了动静,顿时间光芒四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湖面;果然,眼见得一片片翠绿的大叶子浮出水面,一根根莲蒂从叶子中钻了出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是满湖的莲花开放了;
无映湖素来以死湖著称,凡是到过这里的人都知晓,无映湖是没有生命的;湖底莫说莲藕,就是水草也是没有的,就更别说鱼类了。此刻,却呈现这般景象;龙昶和桀墨都是惊讶万分的,已不知是受了什么邪。
刚刚开放的莲花一朵朵的在风中洋溢的婀娜的风采,多数是白色的,偶尔有两朵粉红的花夹在叶子中间;远处山上的风吹进湖泊,叶子和着花儿随风而舞。
离别只是那一瞬间,帝爻是清楚的,如果她不回神界,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端来;她不想再多看桀墨,越是看得清楚了,便越是舍不得离开。轻叹一息,拂袖飞上云端,消失在茫茫九天。就在帝爻消失的地方,飞过一只鸿雁,扯出一声哀鸣。
桀墨静静凝望苍穹,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他高高将头仰起,是为了不让泪水流出来;牙齿狠得咬紧嘴唇,只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脆弱;桀墨的一生从未流过眼泪,就是当年峛姬死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会滴一滴眼泪。此番眼睁睁看着帝爻,却是这般的脆弱。
夜幕降临,万念俱寂的无映湖畔,桀墨依旧冷漠的立在桃花林子;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座石碑,身体僵硬的一动不动。走到现在,他是累了的;每当想起帝爻,他的心如同针锥,一寸一寸嵌入他的皮肤,然后深入骨髓。
他的脑海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白日里帝爻离开时的情形,她娇弱的身躯一点点离他越来越远;临别,帝爻的眼睛是红的,想来也是因为不舍。不知何时,桀墨从怀里取出一只长笛,这是帝爻沉睡的时候他伐竹自己做的;笛身是郝石般颜色的,每个孔都是他一刀一刀的凿出来。
他手指在笛孔轻轻跃动,一阵清脆雨滴般的声音缓缓从桃花林飘起;那种声音就像是置身刚刚下过一场小雨的竹林,叶尖还承载欲滴下的残珠,轻轻一碰,便会打下,潜进泥土里;此情此景倒叫人心伤,恨不得在雨水里狂奔,奔跑到悬崖边上去大吼两声。把那积在心底的不平和对现实的不愤全部发泄出来,待到发泄完,随身体能量散尽,倾倒在湿湿的草地里;看着天空,静等云卷云舒。
一曲奏完,桀墨两腿觉得无力;身体如果向后倒去;看着暗淡的天空,月亮不是很大,也不圆,在黑色的苍穹里零星的分布几颗小星星;一点点模糊,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