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到这夏家了,这夏母皮皮鲁没有找到女儿回家,被老爷数落,终于不堪重负,离家出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何方,就像来时一样,这夏家老爷可急疯了,派出家丁外出寻找,只在两天后在邻村的河边拣到夫人所穿的绣花布鞋一只,待家丁把这情况禀报与老爷,没想到老爷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没两日就殁了。
临终前一日,夏家老爷把夏家夫人的贴身丫鬟小猫寻来,借着微弱的烛光,几次开口都没能发出声音来,这小猫凑着身子向前,没想到她听到了一个她都不能相信的消息,她以为老爷疯了,他一定是中了魔怔了。老爷只轻轻的在她的耳边断断续续的说了:“老——夫人,她,她——她不是人,她是神。”
屋子里阵阵的寒气,有风挤进屋来,吹的烛光忽明忽暗,甚是怕人。又被老爷这么一说,更是寒毛直立。
这小猫年方十六,比紫烟小两岁,但同紫烟最要好,也许是同命相怜,就更加的要好了。小猫也是一苦命的娃,从小被爹娘抛弃在吼山边的关帝庙旁边,天降大雪。
这年夏家夫人去庙里给神仙上香,看到庙外的小猫,天气真的是太冷了,冷的这小猫浑身战栗,脸色发紫,夫人看这小不点还有一口气,顿生怜爱,忙不迭的吩咐管家把自己的棉袄拿来,包起了这小不点,连忙坐了轿子回家去了。
在夏夫人皮皮鲁的精心照顾下,这小不点越长越是可爱,于是就留在了夏老夫人的身边了,渐渐的也就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小猫只知道这夫人常年在府中的佛堂诵经念佛,可不曾看出这夫人有啥神功。被这老爷一说,后怕的习惯性的向后倒退了几步。
老爷真的气若游丝了,他用手指了指屋中的壁橱,示意这小猫将它打开。
小猫朝着壁橱走去。
这壁橱古老的很,上面的把手都掉了,按理说这夏家如此有钱的大户人家,哪还会用这破烂之物,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下这壁橱,做工精致,雕刻的花鸟鱼虫活灵活现,她抹去了表面的一层灰,见壁橱上挂了一把钥匙,这如何能打的开,她转过头去,正看着那夏老爷举着胳膊,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小猫接过钥匙,打开了壁橱的大门,门里面空荡荡别无他物,只有一只亮红的樟木大箱。小猫有点害怕了,她不知道这大箱子里藏的是什么?难道这跟走失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夏家夫人有关。
她想起了夫人对她的关爱,她想找回紫烟,她不能失去她们,可她现在能做什么呢?她什么也不能做,现在夏老爷要告诉她秘密,或许通过这秘密她就能找回夫人。她为自己的想法而激动,她颤抖着打开了这樟木大箱。
随着大箱子的开启,她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香气,香的能让人飘飘欲仙,她睁大眼睛一看,箱子里有一件五彩斑斓的道袍,还有一把拂尘,和一面长柄的手执镜子,一个白色瓷瓶,小猫晃动了下,瓷瓶里还有黑色的药丸。
她轻轻拿起了那件袍子,从袍子中间掉出了一把桃木剑和一张折的方方正正的黄色的信纸,还有一个锦囊安放其中。这箱子里怎么那么多怪异的东西,小猫不知其故,连忙想问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已经没有表情了,见小猫都看到这些东西了,他知道小猫想问点什么,最后拼尽了全力,只说出了:“拿——拿着,去——找夫——夫。。。。。。”老爷已经说不会话来,只用眼睛怔怔的看着小猫。
小猫想把自己的使命搞清楚,问着老爷:“是不是让我去找太太,把东西都给她,是不是。”只见老爷听了以后,点了点头,好象完成了一个使命一样,朝小猫摆摆手,小猫转身把樟木大箱里的物件打包了一下,挎在肩上,朝老爷道了安。退出房门,“嘎吱”一声把门带上,月光下,小猫站在门前,立志一定要寻回太太。而屋内,烛光晃动,不知道老爷最后在想些什么?也许他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了。
她退了两步,跪在地上朝屋子里,虽没有生育她,却把她养育成人的老人磕了三个响头,便晚上趁着月色离开了安镇。
当天凌晨,管家进入到了老爷的房间,喊了多声老爷都没有反应,一摸老爷的手臂,已经冰凉如水,管家大叫着老爷业已归天。
老爷已死,小猫消失了,这夏家的夫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还有前几日去了一趟城里就没有回来的夏家小姐和紫烟。所有的里里外外的人都在议论上这一切到底怎么了?这夏府家里是不是遇到了邪门了。远近的都议论纷纷,也没有人敢前去打听个一二,怕沾染了一些晦气不妙。
老爷的头七刚过,这夏家就把当地最神通的休远法师请来作法。那天,穿着道袍的休远法师到了夏家的门庭,这家人家把香烛贡品在供桌上码放整齐,家中一应老少仆人都在前厅并排两边。供桌前安放一火盆,火盆里然着熊熊的烈火。
只见那休远法师一声急吼,便开始念咒。还没等这休远法师念咒完毕,这木剑上的黄纸点燃,那把斩妖除魔的桃木剑也无故的烧了起来,这大厅里燃起了辟辟啪啪如过年的炮仗声音,直把大家震的毫无章程礼法可言。
休远法师忙说:“不好,这里可不是寻常之地,他扔掉了桃木剑。待我取了神器,我去去就来。”留下了一屋子等着他回来,继续作法。
这皮皮鲁何许人也,或许大家都不知道,她又为什么会到了夏家,做了夏家的夫人,平日里夏家夫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对下人也和气有佳,所以几十年来,这夏家的门风也十好家庭的荣誉悬挂,在这十里八村,都知道这夏家的夫人是慈眉善目,菩萨下凡的神仙一样,受到大家的爱戴和尊重。不过神奇的是没有谁知道这夏家夫人从哪里来?娘家在何方?当然也没有人去问这一点。
夏家夫人皮皮鲁在夏府大院里常年颂经念佛,只有这小猫陪伴,这小姐雨薇也很少去打扰母亲的清净,紫烟也就更不常见到这夫人的面了。
这消失了的皮皮鲁到底身在何处,只有老爷还坚信他的太太还活着,所以临终前托付小猫去寻找,而府里的其他人都早就以为这夏家的夫人已经不在人世,于是同老爷一起,丧事放在了一起办了。
这小猫自那天晚上趁着月色就不敢怠慢,出了镇子就往吼山跑。
风嗖嗖的从耳边刮过,月色凝重。这样的夜晚小猫格外的害怕,她还从来没有独自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穿过树林,越过小河,爬上了那座她不太愿意来的吼山。因为小时候周围的家丁和邻居都曾经告诉过她的身世,然后她每次都哭着去问老夫人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她的父母到底是谁的时候。皮皮一定会抚摩着她的头顶的发髻,安慰着她那颗弱小的心灵。你不是没有爸妈的孩子,你自从进了这个家门,你就是我的孩子。孩子别哭,勇敢一点,开心一点。你要学会去体谅你的父母,也许他们是出于无奈,被生活所迫,才将你遗弃,别怪他们,用颗平常心去对待吧。
每次也都是老夫人循循善诱的感化下,小猫也不再因为自己没有爸妈而不开心,不过她的记忆深处对这吼山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
她赶了几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到了这吼山脚下。她饿的发慌,晚上吃的那么点早已经消化殆尽了,夜深深,周围一片荒芜,也没有店家,既没有吃的也没有住宿的地方,她终于走不动了。停下来走到一个平坦一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也许真是累了,十六岁的少女,哪曾有过这样的劳累,坐在石头上她竟然就这样睡着了。似乎只有睡着才能驱赶她的寒意,才能一时的缓解她的劳累。
四周不知名的小虫在鸣叫,风刮着树梢哗哗声作响。
小猫真的睡着了,梦里她渐渐回到了夏府的家里。曾经的大宅子就是她的家。
纵深的大宅子分为好几进,据说都是夏家老爷的父亲辛苦经营所得,终其一辈子,造起了这座当地数一数二的宅子。
后来夏老爷年轻时云游多年,带着夏夫人回来,接手了父亲的生意,就居住在这所宅子当中。
这所宅子挺深长的,小猫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在这通长的宅子里前前后后的跑,直把自己跑的浑身无力的时候,就跑进夏家夫人的佛堂偏旁里睡觉。
她也喜欢和紫烟在宅子的中庭花园里扑蝴蝶,采野花,更喜欢与紫烟和小姐到宅子的后花园里躲迷藏。沐浴着太阳,和自己的玩伴快乐的玩耍,是她最喜欢,最开心的时候了。
有时候她也会和紫烟跑进厨房,左右喊着那家厨子胖大嫂,胖大嫂也会趁主人不注意,给他们做点好吃的,有时候还叫她们藏起来,有一次小猫把胖大嫂给的一串香肠偷偷的藏在了佛堂菩萨的身后。不曾想,小孩记性不好,隔天以后佛堂里大闹耗子,最后把那串香肠找了出来,这夏家夫人也没多说责备,就是让她以后不要把吃的藏到佛堂里。末了还特地关照厨房里的胖大嫂要给他们好吃的,好喝的,就是不允许他们以后把吃的带出来乱放了。
有一次,厨房里蒸馒头,这小猫许是玩疯了,午饭忘记吃了,进了厨房就掏起一只馒头往嘴里塞,直把她烫的嗷嗷直叫。夏府对她们来说是宽厚的。老爷经常在外面办事,家中的一应大小事都是夏夫人做主,可这夫人也是吃斋念佛之人,两耳不闻堂外事,自然这家的大小事情也就交给了老爷的弟弟的媳妇把持,这女人可不是好惹的,见这野丫头也从来没有好脸色,但是碍在夫人和老爷喜欢的面子上,也都是面上好话说的比蜜甜,背后却连出阴招,恨不得这几个讨厌的丫头早点滚蛋。
对于这讨厌的二爷太太小猫从不喜欢,也自然不给她好脸色看,在此不表。
梦中的小猫回忆着儿时愉快的童年,她想到了紫烟,想到了雨薇,还有那和言善目的夏老太太,她好象真的看见她们了,她梦着梦着都笑了。她想喊她们,可他们似乎又渐渐离她远去,越来越远,她喊她们的时候,她们没有理她,她急切的哭了,哭的那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