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十年一觉江湖梦,道是无情却有情(二十)

黄师笔下的双龙时代,正是天下纷争即将结束,初唐确立的时代。每一个风云激荡的时刻往往都是英雄辈出,历史长河的浪花淘尽了英雄,这个双龙时代也不例外。除了身为主角携气运而起的双龙,更有三大宗师、毕玄、师妃暄、婠婠等惊才绝艳之辈,而白道、黑道、魔门、静斋、禅院等流派也都是各自鼎盛,风流一时。在这样的形势下,石之轩还能以一代邪王的姿态,隐然站在群雄之巅,引领江湖风骚,委实叫人惊叹!

后世大江湖玩家挖掘分析,石之轩的人生经历丝毫不下于主角,甚至犹有过之。年轻时候就以花间派传人的身份出道,随后又继承补天阁传承,以一人承袭魔门两家之长,在魔门之中亦实属特例。

从此之后,志向高远的他在江湖上大放异彩,开始了整合魔门两派六道乃至天下争霸的努力。在武功上融会贯通魔门武学,自创不死印法,吸收邪帝舍利,最后单挑江湖高手围攻全身而退,近乎天下独尊;在手腕智谋上,连横合纵将强大的草原帝国突厥一分为二,成功倾覆大隋,更以多重身份进入了初唐争霸的核心旋涡中,堪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典范;还凭借自身独有的魅力,将当代魔门和静斋的两位美女传人祝玉妍和碧秀心都迷的七荤八素,纷纷委身,最终达到了事业和爱情双丰收的人生赢家境界。

如果当时黄师不是写大唐双龙,而是写大唐独龙传,或许主角就是石之轩,而不是寇仲和徐子陵了。

只可惜一代邪王一招走错,不小心生了一个女儿。然后被徐子陵这个后辈小子连着花盆一起端走了,让一代老父亲念及亲情,打杀不定,终究无可奈何的被双龙上位,让出了主角的气运。

时也命也,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当年他在碧秀心坟前的一曲清笛,何尝不是对自己一生的回顾?后面他在四大圣僧的提点下遁入佛门,原本是要了却此生,不曾想大江湖的风雨再度将他敲打,把他重新拉回了波谲云诡的江湖。

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破碎虚空的诱惑才能让这一代邪王心动了!

而阿飞在与他交手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石之轩的这种心态。对方的武功也似乎被影响,一招一式没有丝毫的锋芒毕露,更没有什么杀气纵横,只有古朴无华的见招拆招,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按理说,面对这样的对手,应该在心理上更轻松才是。但十几招下来,阿飞心头的危机却越来越盛。

他深深的感觉到,来十几年来,邪王不死印法已经去尽了烟火,与佛学融会贯通,看似朴实无华的招数,实则是隐藏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和积蓄,一旦反守为攻,那就是惊天动地了!

“不错,不错!”石之轩一面动手一面赞道,“能够接这么多招不死印,你是老夫在大江湖见到的第二名玩家!”

“哦!第一名是谁?”阿飞好奇道。

“第一名是大剑神!也就是刚才那位玩家,他当年曾经协助过老夫!不过被我骗过一次之后,不知道他如今的态度了!呵呵!”

“嘿,老人家,你大概也知道我的威名,所以不要把我们两个相提并论!我会让你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小子有点嚣张。你是比他要强,自创的绝学武功更是非同小可,与我的不死印法甚至都有一些互通之处。不过想要凭借这个绝学来挑战老夫,怕是还有些不够!”石之轩淡淡道。

“邪王真是客气了。我不是来挑战你的,我是来打扁你的!”

“……唉,即便是你能做到,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其实你我之间看不出有什么冲突的地方!老夫选择了隐身,其实就是不想与任何人冲突!”

“没办法,谁让我家厉帅也要参与破碎虚空呢!我尽可能要扫除他身前的障碍,尤其是你这样擅长假死的阴货!”

“……”

两人嘴上互相打着嘴炮,手中动作也是越打越快。由于都精通身法,兼之手上更是大威力的招数,就这样从东打到西,呼啸往来,动静不小,穿墙拆屋已经是常态了。花萼相辉楼房梁中断,栏杆破碎,大半的损失是这两人弄出来的!

但石之轩的脸色却一日往常的平静,对阿飞的主动挑衅一直不动气。他再度挡开了阿飞的一拳,缓缓道:“苦命的阿飞,你为厉若海做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多了?如果他知道你的行为,一定会不喜!”

“这我当然知道。我把你打趴下了,他就没有对手了。对他这样的好战分子来说,没有对手更可怕!”

“哦,有趣,你明明知道厉若海的心意,还要违逆他?”

“没办法,谁让我们门派就一个厉若海呢!他既然决定了要参与破碎虚空,那我们做玩家的就只能努力做点事情了。邪王你武功智谋都让人忌惮,论武功厉帅并不惧你,但耍心机就不行了。你懂得假死脱身,他老人家倒好,一开局就被人暗算,直到现在才缓过气来……所以我不得不出手!”

“唉,你们的心思值得老夫敬佩!不过你们也不想想,便是把老夫击败了。但他还有其他对手,令东来、浪翻云、庞斑,甚至还有眼前的这位魔女,尚未赶到的秦梦瑶,同样隐藏在暗中的天师孙恩……你们做的事情最终只是徒劳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少一个对手,他的机会就多一些!打杀了你,再去打杀那孙恩,干掉一个人是一个!”阿飞话中带着一丝狠厉,出手之中也是加了一份真气。

石之轩却微微一笑,用神奇的身法将这一招避开。阿飞的拳头收力不住,轰隆一声将石之轩身后的一根柱子打穿了!

那柱子是客厅中央的四根支撑柱之一,此刻它被打破,发出摇摇晃晃的咯吱声,旋即整个花萼相辉楼也跟着吱吱呀呀起来,一道道的灰尘从头顶上落下,洒到了正在惊呼和变色的人群之中。

人们骇然变色,有人惊呼道:“再怎么打下去,花萼相辉楼都要毁了!”

“妈蛋!这两人不注意一点吗?我们还在楼里呢!”

“这仅仅是一个石之轩啊……如果再来其他人怎么办?”

大伙儿一面躲避一面埋怨,阿飞与石之轩打到这个程度,已经超出了安全观赏的范围了。没有人愿意被埋在木头残骸之下,更何况花萼相辉楼本来是如此的华丽堂皇,历史上曾经被摧毁过,如今在大江湖重建,没有人愿意再度把它给毁了。

便是那李隆基也不得不从追杀聂天环的游戏中抽出精力来,冲着头顶上飞来飞去的两个人影喊道:“两位大侠,能否暂且罢手,莫要把花萼相辉楼给毁了?这里也是诸位高手的暂歇之地!等一会他们来了,怕是要找不到地方了。”

这番话似乎有了效果,那两个身影各自一晃,停在了半截楼道的某处!

此时大伙儿才看清了拆迁二人组,他们相对而立,依旧保持着相互对峙的气机。只是一个玩家气喘吁吁,身上衣衫都破损了好几处,另一个NPC气定神闲,衣衫完好无损。单从表面上看,两人高下有别了。但是阿飞一脸的跃跃欲试,表示这场纠纷并不会这么快结束!

他们的停手带着一种连带效应,即便是聂天还那边也是暂且罢手,总算让花萼相辉楼的鸡飞狗跳消停了一些。石之轩负手而立,看着阿飞淡淡道:“年轻人招数和内力都不错,只是有时候还做不到收发自如,力道外泄,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年轻人,你还需要打磨打磨!”

看着前辈般指点武功的石之轩,阿飞心头闪过一丝不爽,他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大声道:“和你动手就是打磨!小心别被我拍死了!”

“哈哈哈哈!”

石之轩仰头大笑数声,道:“年轻人,你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我。那时候我将花间派和补天阁的武功融会贯通之后,领悟了幻魔身法和不死印法,自以为武学之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大约和你现在就在仿佛之间。岂不知往后余生,发觉这一切不过是刚刚起步。你的这门武功,也是融汇了多种武学于一身,但是还有进步的余地!”

接近当年的石之轩吗?阿飞心里一动,脸色不变道:“是不是今天击败了你,大江湖就能把这个‘余地’给我了?”

石之轩一愣,旋即微微一笑:“如果你能杀了老夫,那么老夫这一身的武道经验,或许真有可能让你更进一步!你可以试试!”

“如此甚好!那就拿出你的所有本领吧!”

阿飞拿出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其中一只手中赫然捏着半截亮银色的枪杆。轻轻一抖,半截枪杆倏地冒出了一层虚影,恰如其分的形成了一杆长枪!

只是这杆长枪比较奇特,枪身是实体,枪头却真气吞吐闪烁不定,时而还有一些细小的闪电跳跃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见到这杆长枪,饶是一代邪王石之轩,眼中也终于露出讶然的神色。他惊讶道:“竟然有这种事情……半截兵器被真气牵引,深入莫名的虚空之中,我感觉它甚至不在我们这个世界!这是厉若海的手笔?”

“怎么样,怕了吧!是不是对我家厉帅有了更深的认识?”阿飞眼角一挑,扬起的头发之中透着丝丝战意。

石之轩眼中却曝出一丝精光:“不,我还嗅到了仙门剑法的味道,恐怕和燕飞有关……可惜了!”

阿飞道:“可惜什么?”

石之轩没有说话,他皱了皱眉头,微微昂起的下巴将他的体型勾勒的越发修长。此时阳光从两侧的窗户照射过来,恰如其分的将他的影子笼在最中央,一切显得朦胧而闪光,像是半透明的一样。一刹那,阿飞眼中出现了一丝恍惚,仿佛石之轩在这一刻身体会忽地消失,进入了另一个玄而又玄的世界。

“或许我可以一探究竟,我感觉它对我的破碎虚空有一些好处!但是现在……似乎有新的事情发生了!”石之轩手指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像是他的不死印,但阿飞看得出他并不是对自己施展!

片刻之后,从不远处的窗户外面忽地飞进来一只洁白的信鸽,准确的落到了石之轩的手指之上!

阿飞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刚才的一幕,石之轩早有预感,他是伸出手指做好了白鸽飞进来的打算。石之轩掌握了某种预言术,未卜先知什么的?阿飞脑海中一阵懵逼,这不科学,大江湖的世界不会存在这种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之后,一抖手中的长枪,忽地纵身一跃,直接朝石之轩刺去!

“不管有什么事情,今天都必须先打过了再说!石之轩,使出你所有的本领,让我好好看看!”

不过面对手持红缨刺来的阿飞,石之轩双目渐渐发亮。

“我知道了,你是为了厉若海收集情报!不过有件事情发生了,恐怕你不能分心了!”

他衣袖轻轻一挥,玄之又玄的避开了红缨的一刺,然后在阿飞的一侧轻轻说了一句话。苦命的阿飞虎躯一震,原本刺出的第二招惊艳一枪终于停在了半空,距离石之轩的眉心只有三寸!

“你说什么?师妃暄被杀?”

阿飞脸上现出惊骇莫名的神色,枪头的真气吞吐不定,淡淡的青色将石之轩的脸庞照耀的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