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嬷嬷刚走,针线房的阿莲来了,“安生小姐,如玉让奴婢代她跟您请个假。
半个时辰前,她大哥托人来找她,说她家里突然发生了急事,让她马上回去。
如玉本想等您跟史嬷嬷说完话后跟您说一声的,但来人很着急的样子。
她便来找奴婢,让奴婢转告您,跟您请个假,她家里有急事要先回去,到时候回来再跟您赔罪。”
“可有说发生了什么事?”莫安生皱眉,想起她家里瘫痪的大哥,年幼的侄子,还有那个一心想依赖如玉的大嫂。
“送口信的人没说得太详细,如玉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是她大嫂出了什么事,具体什么事,就不清楚了。”
莫安生客气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跑这一遭,阿莲姐姐。”
“安生小姐太客气了。”阿莲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如玉不在,若有什么活需要干的,尽管吩咐奴婢就好。”
莫安生点点头,再次道了谢,送走了阿莲。
莫安生对如玉的家人不熟悉,但从如玉之前所说的事情中来看,她的大哥大嫂虽然有依赖她的想法,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如今听说出了事,心里也有些担心。
只是眼下也没其他的法子,只能等如玉明天回来,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何事,若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能帮就帮帮她。
第二天快天黑的时候,如玉还没有回来,莫安生心里更担心了。
如玉不是个做事没分寸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倘若不能回来,也应该会托人送个口信来给她才是。
莫安生在小院子里走来走去,眼看天越来越黑,还不见如玉身影,便去了针线房,找阿莲打听如玉家在何处。
隔天一大早,莫安生出了宁王府,打算去西街找小胖子,陪她一起去如玉家里。
许是天气越来越冷的关系,早上的京城街市没有以往的热闹,稀稀落落的行人。
两旁的各式铺子,伙计们正在打扫,一看就是刚刚开门的样子。
莫安生无暇理会这一切,她走得很快,希望快点见到小胖子,快点去如玉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到某个拐弯处,突然有股力量将她往后大力一拉,一个不稳,两人纷纷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两匹高大的骏马,从莫安生和那人身边一闪而过。
若不是刚刚那人拉了她一把,她这小身板恐怕就要被那马蹄子给踢飞了!
莫安生惊魂之下,定住心神,回头感激道谢:“谢谢…老人家。”
她这一回头,才看清她的救命恩人,一个五十左右,面孔和善的老人。
许是刚刚倒地时伤到了哪,老人整张脸皱在一起,露出痛苦神情。
这老人家骨头硬,摔一跤可大可小,不同她这个小年轻,莫安生慌忙起身,上前将老人扶起来,“老人家,您没事吧?”
老人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动动手脚,“没事没事,应该只是擦伤,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老人家,小女送您去医馆!”
“不用不用,看你走得这么急,马蹄声都没听到,想来是有急事,想得入了神。”
老人家婉拒,“老夫的铺子就在那边,走几步就到了。”
莫安生确实有些心急,但这老人家刚刚等于救了她大半条命,如今又受了伤,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老人家,小女的事虽急,也不急于一时!您受了伤,还是先送您去医馆,让大夫好好瞧瞧,不然小女走得也不安心。”
老人见她一脸的坚持,和蔼笑笑,“小姑娘有良心!成,那就去瞧瞧吧,免得你担心!”
两人边说边向就近的医馆走去,闲谈中,莫安生知道这老人家姓丁,做水果生意,人称丁老板。
刚入医馆,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面露诧异,“丁老板?怎么是您?哪里不舒服?”
“李大夫,早啊!”丁老板笑着打招呼,“没事,就是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安生这小姑娘不放心,非得陪老夫来瞧一瞧。”
李大夫一听他摔了一跤,面色一正,严肃道:“这小姑娘说得对!
您老如今快五十的人了,又不是什么十三四岁的少年郎,摔一跤指不定会出什么事,一定要及时检查,免得留下后患!”
“知道了,李大夫,老夫这不是来了吗?”丁老板呵呵道:“来,帮老夫好好查查!”
李大夫许是这样的病者见得多了,对丁老板话语中的不以为然也不在意,尽责地帮他把脉,又掀起袖子裤腿检查关节处。
两人应该是老熟人,边检查边聊嗑,“丁老板,您之前那个新品种的水果,如今销量怎么样了?”
一提这事,丁老板的老脸就垮了,“唉,别提了,老夫今年可是亏大了!
这十年来赚下的银子,这次恐怕要亏没了,明年还有没有银子继续租那果园,都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您上次送了几个过来,我家里两个孩子挺爱吃的。”李大夫疑惑不解。
“那果子只要是吃过的人,都赞味道好。可问题是品相难看,愿意买来吃的人不多,便宜也没人要!”
丁老板愁眉苦脸,“眼看着就冬天了,那果子还有九成挂在树上,都不敢摘下来,就怕不新鲜。
但再这样下去,到时候熟透了,全都自动掉下来,就变成了免费的肥料。
先前投的银子就全都打了水漂不说,接下来几个月的租,都不知从哪变银子出来支付。
若是找那地下钱庄借银,一天就得一分利,哪还得上?哎,老夫现在,愁得都不知如何是好!”
李大夫不是商人,对这些门道也不懂,但听闻辛苦十多年攒下的银子,一年就亏没了,心里也很是唏嘘。
“好在您孩子们都大了,又都有出息,您老操劳了大半辈子,就趁此收手,回去享享清福吧!”
“只能这样想了。”话虽如此说,可任谁十几年存下的银子,一夕就没了,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李大夫看丁老板神情一下子低迷了好多,也不好再说什么,专心帮他检查好后,很快就给他抓了两幅药。
“丁老板,您这身子骨确实硬朗,没什么事,喝两剂化瘀的药就成了。”
丁老板打起精神,笑道:“谢谢李大夫。”
一直未出声的莫安生,连忙掏出银子,李大夫看了一眼丁老板,却没有接。
“走吧!”丁老板拉住莫安生,“老夫和李大夫十几年的邻居,平时吃点小药什么的,哪用算什么钱?到时候老夫送点水果过来就成了。”
莫安生闻言便收起钱袋子,也不矫情,向李大夫一行礼,“多谢李大夫!”
丁老板的水果铺离这医馆只隔了两三家,一出医馆门,丁老板道:
“小姑娘,李大夫刚刚都说老夫没事了,这下你可以放心离去了吧?”
莫安生没有直接回答丁老板的话,而是道:“丁老板,小女刚刚听到您说果子滞销,小女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
丁老板呵呵笑了两声,道:“小姑娘,老夫知道你好心,可这事啊,已成定局,没法子补救了!
看你刚刚那么急,还是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吧。”
在外人的眼里看来,又瘦又小的莫安生,不过是一十一二岁的小丫头。
虽气度看来不错,但看穿着打扮,也明显不是富贵人家出身,估计能识得几个字,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懂什么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