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段相爷的府邸位于长安城最繁华的宣德大街上,放眼望去碧瓦朱甍,雕栏玉砌,就连门前雕刻的两个石狮子都一派神气模样,显得主人好不权贵阔绰。
我跟在管家身后,打量着段相爷的这座金窝,一会是假山,一会是凉亭,一会是后花园的,不得不说相爷真是太会享受了。
但是老兄,俗话说得好,财不外漏功高震主呀!伴君如伴虎,天子脚下不应该小命要紧吗?
不知道每一个乡镇里的年轻人刚到长安的时候是否也同我这般,见到一个大人物便以为全长安的大人物都是这样,见到一般的奢华便以为全长安都是这般奢华。
后来等我游遍了长安,结识了长安更多的大人物,对皇宫的一切也开始视若无睹时,我才认识到这一刻的我见识有多么的浅短。
只是那时的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跟着管家走了好长时间的小径,七拐八拐,终于拐到一座小院,小院的牌匾上写着“临松小院”四个大字,与一路上的亭台楼阁相比,小院却显得朴素许多。
管家向我介绍说这是相爷亲自题的字,言语间颇为自豪。
我想起某朝有个皇帝也特别爱题字,游山玩水爱题字,避个暑也得在石头上题个字,当然天子要面子,自然不会和平民百姓一样在石头上大笔一挥写个某某到此一游,但是诸如避暑山庄大明湖畔这类亲赐的名字是少不了的。
临松小院是按照廊院形式建造而成,有正房和左右厢房之分。管家领着我去了西厢房的客房,收拾妥当后,我朝他道谢,他一脸和气并没有传说中大户人家管家的架子,只朝我亲切道:“公子远道而来,不必拘束,唤我张伯便好。”
段相爷自在门口吩咐完张伯带我到客房之后便不见了踪影,直到我吃完晚饭,仍不见他回来。
歇下前,张伯又亲自过来一趟问我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我摇头,问他相爷去哪儿了,张伯道:“相爷一回来便被皇上召进宫去了,今晚怕是回不来了,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便是。”
我乍一听还以为段相爷惹怒了天子,被囚禁于皇宫了,又见张伯神色如常没有一点忧虑,心中不由暗笑倒是自己话本子听多了在这杞人忧天。所谓权臣,便是连那天子也忌惮三分的人,又岂能轻易出事。
只不过吃饱喝足我倒是也没什么需要的。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榻前的灯火忽明忽灭,许是夜风来急,窗上亦有树影摇曳。
路上的时候,段相爷说我的性子还需要在相府多磨一磨,总之今年的科考是将要落幕了,我便只待三年后,女扮男装中个小小的进士,顺理成章进入翰林院,找机会为梁大将军翻案即可。
不知道段相爷几时从皇宫回来的,等第二天我睁开眼再见到他时,已经昏头转向,四肢无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段相爷说,我是病了。
我舔了舔嘴唇,感觉到它已经干裂了,替我诊脉的大夫退了出去,段相爷将我扶了起来端了水送至嘴边,我抿了一口,问他,“我得了什么病?”一出声才发觉竟连嗓子也哑了。
“你发高烧,已经两天两夜了。”
原来距离我来长安已经过了两天两夜了。
自从醒来脸上便觉的痒,费力的伸手想要去挠一挠,谁知半路却被段相爷拦了下来,“别挠,你脸上起了水痘,挠破了容易伤风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