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论天马国之患（二）

南宫夫子眯眼，故作不屑道：“你说得如此颠三倒四，也算不得什么良策。”

伊一一时不察上了当：“谁说我没有良策？”

南宫夫子奸计得逞，于是好脾气地从善如流：“哦？那就说来听听？”

伊一瞪眼，再瞪眼，心里在流泪：我不想出风头啊！我就想转移下话题，不让白月难过而已。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甚是委屈，目光转向白月，满满的都是怨气——都怪你。

白月被瞪得莫名其妙，我做了什么？

南宫夫子将俩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调侃道：“怎么？你这良策还需要月儿帮忙？”

伊一眯眼转向夫子，重复他的话：“月儿？”

南宫夫子也学着她眯眼，懒懒道：“月儿是本夫子的关门弟子，你有意见？”

伊一立马扯扯一旁的白月，用嘴型问道：“你师父？”

白月点头，神色却不大自然。

好吧，有点奇怪的感觉。但目前比较头疼的是，那个所谓的良策好像不得不说了。

于是伊一轻咳一声，开口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先打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我们天齐的厉害，再派使者跟他们议和，态度要骄傲一点儿，问他们要点儿好东西，比如，听说他们那里的玉石不错，再要点儿他们的千里良驹，还有铁器听说也不错，然后再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们，两国以后可以通商，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必因为粮食的问题天天找我们打架了，我们也省得费力气跟他们打来打去。”

南宫夫子不赞同道：“两国通商岂可儿戏？”

伊一一脸看傻瓜的表情：“难道你要年年给他们送粮食吗？我们天齐又不是冤大头！人家天马人又不是没钱买粮食！不对！没钱让他们拿东西换也行啊！”

南宫夫子怒道：“两国通商兹事体大，岂容你妄议？”

伊一耸耸肩，嘴上却不服：“说好了是学问交流的。”

南宫夫子斜她一眼，淡淡道：“本夫子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见？”

伊一侃侃而谈：“两国通商确实兹事体大，但其利大于弊，就不该因噎废食。总的来说，原因有三：

其一，两国通商，朝廷必定要在边关设置关卡，还要制订关税，如此，朝廷便有多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假如担心我天齐好东西大量外流，那朝廷大可将关税设置适当提高，关税提高，成本便会提高，价格就贵，买的人自然减少，商人无利可图自然也不会去做出力不讨好的买卖。如此一来，提高关税的好东西就不会继续外流。

其二，我天齐粮食本就富足，除去库存备用的粮食，多余的粮食售卖出去，对百姓来说也能多赚点银子，另外还能帮助天马人度过寒冬，这对天马百姓算是大恩一件。如此一来，天马国便不可随意向我天齐出兵。就算出兵，也不再是民心所向，失了民心，天马国的战力将会大大下降。

其三，天马的兵强马壮并非浪得虚名，两国通商，我天齐也并非全无收获。他们能买我们的粮食，我们也能买他们的宝马铁骑，如此一来也能填补我天齐铁骑的空缺。

再说了，通商之后，天马恶劣的环境得到改善，也能让他们好战的天性收敛一些。天马人之所以好战，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草原恶劣的环境逼出来的。毕竟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人被逼上绝境？反观我们天齐，生来就环境优越，养尊处优惯了，真要比行军打仗，我们天齐并不见得多强，不过是胜在粮草充沛，人多势众罢了。”

南宫夫子心中微微震惊，伊一说的也正是他所忧心的，天齐人养尊处优惯了，真要论起打仗，能上战场的还真不多。

他皱了皱眉，追问道：“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伊一扬眉笑道：“不是有个天马国在旁边虎视眈眈吗？鹿群，只有在豺狼虎豹环伺中长大，才跑得最快！人又何尝不是？有句话说得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换句话说，真正使你强大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恰恰是你的敌人。有个强大的敌人盯着，谁还敢安心地弱下去？”

南宫夫子微微扬眉，轻笑道：“你这说法倒是新鲜！也算有几分道理。”

伊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废话！这可是几千年人类智慧的结晶，能没道理吗？

南宫夫子沉吟片刻，又道：“你倒是有几分才华，若你愿意，本夫子倒是可以为你举荐……”

伊一连连摆手，讪笑道：“千万别！您太客气了！学生就想当个商人，将来游遍我天齐的大好河山，要是有机会再出个国也是可以的。”

南宫夫子黑了脸，沉声道：“孔圣人有云：君子学而优则仕。”

伊一立马接道：“孔圣人还曰过要因材施教呢！学生就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市井小民，若非要把我扔到一板一眼的官场之上，定然无法发挥所长。”

南宫夫子咬牙威胁道：“若是本夫子非要你入朝为官呢？”

伊一无奈叹气：“总之我不能入官场，夫子您就饶了我吧。”

南宫夫子彻底黑了脸，正要发怒，南宫沐匆匆上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南宫夫子面色狐疑看了伊一一眼，又看了眼起身挡在伊一面前的白月，竟然诡异地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伊一往白月身后缩了缩，偷偷抱怨道：“白月，你这师父好霸道啊！他真的只是个夫子？还说什么非要我入朝为官？他怎么不上天？当自己是皇帝吗？”

白月回头看她，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这丫头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伊一也抬眼看他，心下微动，手下扯扯他的袖子，弱弱地问：“喂！我不会……不小心猜中了吧？”

白月狐疑道：“伊一，你莫不是懂读心术？”

伊一：“……”丫的！还真是皇帝！所以自己刚才到底为什么要干傻事？伊一现在只想撞墙！于是，就真的撞了，不过撞的是白月这一堵肉墙。

她如今的个头，小脑袋刚好撞在白月的肩头，痛心疾首道：“白月，你刚才怎么不拦着我？”

小脑袋抬起，又撞下去：“白月，你说我刚才有没有说什么掉脑袋的事？你说那个圣旨还能作数吗？”

小脑袋再抬起，继续撞，悔不当初道：“你说，他会不会把我抓起来关牢里？那我爹娘怎么办？”

她哀怨无比地怒视白月，欲哭无泪：“白月，你怎么能这么不讲义气？亏我还……”

白月伸出食指拦住她又要撞下去的脑袋：“好了，别撞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嗯？”

伊一怀疑道：“人家可是老大，万一……”说着抬手扫开他的手指，又要执着地撞下去。

“没有万一！”白月躲开她的手，再次抵住她往下撞的脑袋，揶揄道，“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确定要继续撞下去？”

“这么多人都看着……”伊一如遭雷劈，心有戚戚地慢动作转头，妈呀！身后一大片的人都神态各异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心中悲愤交加，忍不住用力掐了白月一把，咬牙切齿：“你怎么又不拦着我？”

白月作无辜状：“没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