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蛇的攻势完全是狂乱型，沉重的刀与剑锋交错，褚蓝感觉手快被震断了，也生出几分惜命的本能意识。
凛冽的剑气与刚硬的刀刃相撞，褚蓝以退为进，用刁钻的角度巧妙地化解阿蛇的蛮力。
但剑还是撑不住了，褚蓝又一次震开阿蛇后，长剑脱手，要不是这一次他离他站位稍远，差点就被将军。
他喘息着捡起剑，揩掉额前的细汗，再次拿剑锋指着阿蛇，蓄势待发。
可随着交手数次后，褚蓝敏锐的察觉到他出力一次比一次快，或者说从快衍生到了慌乱。
就像是什么在追赶他一样。
毕竟千年修为不是他的啊。
果然，要爆体而亡了吗？或者说……
“怎么，发现修为流失得比漏沙还快了吗？”褚蓝一个歇力，攻势几乎疯狂的阿蛇差点一头栽下去。
他迅速调整，双目赤红，在嘴角凝出一个冷笑：“发现了又如何，就算都流失完了，我也能拉着你陪葬。”
“就凭你？”
褚蓝先是觉得好笑，然后咧嘴刚想露出嘲讽的笑，突然听见了山头剧烈震颤的声音，心里一冷，赶忙高声喝道：“你疯了？你要用千年修为炸了竹山？”
“不止，还有方圆几里内的村庄村民，我一个都不会留下来。”阿蛇哈哈大笑起来，直接扔掉了刀，挑衅地看着他，“褚蓝，快来杀了我，然后，我要所有人陪葬！”
“你不敢的，我知道你不敢的……”
“你可以，试，一，试。”
虽说褚蓝身手了得，但是面对千年大妖，这还是第一次。
他慌了神，有些拿捏不定。
“我也累了，要死就一起死吧，反正我也不怕失去什么了。我唯一在乎的那些竹子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阿蛇撒了谎，其实他最牵挂的人还是昏迷过去的莫竹，他只有这个办法，这个他明明做不到的虚言，才有可能挽救他和莫竹的命运。
“你怎么敢的，那个女妖不还在上面吗？”褚蓝试探性地说，“我可不傻，你只不过是为了恐吓我罢了，你难道舍得让她死？”
“我是拜她所赐，才有如今的修为。所以，她已经没用了。”阿蛇似乎有些不屑。
对了，没错了，史记上记载蛇妖，本性恶，哪有蛇会为了别的妖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再者，就算他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最先被耗死的也是他，他是凡胎肉体，而他有千年修为。
该死，来真的……
“等等！”褚蓝一咬牙，把剑收回了鞘内，神色慌乱，“我离开，你别炸。”
“可以，我给你时间，立刻离开，不要让我有反悔的机会。”
“下次，下次我不会放过你的！”说罢，褚蓝甩袖离开。
阿蛇舒了一口气，果然他还是赌赢了。
确定褚蓝已经走远了之后，他一步一步后退，再三确定彻底安全之后，去把被他悄悄转移到石缝的少女轻轻抱了起来，紧紧的，然后通过握住她的手腕，用内力治愈她的伤痛。
看着少女身上数不清的血迹，他觉得心酸。
这些不属于他的内力，用起来其实还挺麻烦的。
他需要加倍，十倍，百倍的输出。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所幸，怀里的少女脸色越发红润。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在莫竹睁眼前，阿蛇抹去了嘴角的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入目的是一个与她一般年纪的精致少年，墨发扬在微风中，美眸盛着桃花点点，聚焦在她身上。
“阿蛇？”
“是我。”他捧着她的脸说。
是昨晚的那个人……原来就是他啊……她早该想到的。
“已经没事了。”他多想一直以这样的形态陪着她，他多想一直守护她，不要再让今日的事情发生……
如果时间能倒流，可他还是会这样选择。
真是怪不了别人一点。
“呜呜呜……竹子，呜呜呜我的家……”莫竹带着哭腔低喃，阿蛇低下头，沉醉地看着少女的侧颜，手一下一下在她背上拍打，用他的方式来安慰她。
莫竹哭着哭着，呜咽着睡过去，大概是太累了吧。一下子世界安静的要命，阳光恰好在此刻完完整整的倾倒下来，来不及闪避，他也不想再闪避。光照亮少女的发梢，他点着她的眉眼，想把这一幕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最后永远都不要忘记，如果可以。这还是阿蛇第一次感受阳光的温度，他抱紧了怀里的少女，同样的，莫竹也是阳光的温度。
虽然疼的要命。
可望而不可即的，温暖。
他的阿竹……
“噗通”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来不及再多看她一眼，只是在那个小小的木屋里，他任凭自己的身体在薄薄的晨雾中虚化，消失。
“……”
再见。
又是细雨绵绵的夏季，秋水阁的。风吹来了些许燥热，站在窗口的莫竹，一下一下掀着小扇，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然哪里都比不上竹山啊。”
自从那次大战已经过去了一年。
阿蛇自那天起便显出原形，不省人事，害怕被村民和褚蓝报复的莫竹便赶忙带着他投靠了云山，答应一辈子遵守这里的律法，甚至不惜为人类做事。
至少这样他们才能求得一处庇佑所。
“莫竹，厨房那边还缺人手，你去帮忙吧……”听到陈云汐的呼唤，莫竹赶紧放下小扇，小跑着走了：“来了来了！”
跑了一半又赶紧折返回来，把床头精致的化妆盒上了锁，才放心的赶过去。
毕竟那个盒子里，还住着她的阿蛇啊。
不，现在可不能再叫阿蛇了，化形之后的妖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既然他不能自己为自己取。
那就由她来吧。
以后就叫你，夏之阳吧……是盛满阳光的意思，虽然蛇不能接触阳光，但我希望你的余生像阳光一样温暖。
快点醒醒吧，我想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