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尼斯.阿列克休斯在赛拉堤上丢失了机甲左臂,一并也丢失了他自己的手臂。
他人被抢回来后,鲜血还时不时还从机甲内渗出,如果不是机甲维生系统还能工作,这样的伤势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直至退回第二道防线后,由尼斯才被亲卫们拖出机甲,并直接塞进了救生舱。
最糟糕的还是因为视界系统的电子压制,自动医疗功能处于离线状态,没办法第一时间就帮由尼斯进行手术,能暂时保住他性命的办法就是低温维生休眠,但谁也不知道由尼斯还能不能醒过来,就如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谁能胜利。
所以由尼斯在治疗仓盖关闭之前,以其最后的意志,用交代后事般心态对赶过来探望的郑鸿祯与岛津聪:
“军中的事情,都交给二位将军来决断了。”
见郑鸿祯与岛津聪点头后,由尼斯也稍微放心。
又把目光扫向身边那几名亲卫:
“如果败局已定,就关闭维生系统,不要让我落入叛军手里而牵连家族。”
说完,由尼斯逼上眼睛,也不看亲卫们的反应,治疗仓盖缓缓合上。
不管安心不安心,由尼斯.阿列克休斯都已经沉沉的睡去。也不管甘心不甘心,英巴.格摩高曼也已经实实在在的死于前线。
对于无法继续承担责任的人来说,就没有任何责任可担。
剩下所有的难题,都留给了岛津聪与郑鸿祯一老一少两个东方将领来背负。
两人相视苦笑。
看看手中牌面,战争才开始两天,联邦军战损逃亡一千三百多台战争装甲步兵。
叛军的战损估算不会超过三百台,敌我双方的战争装甲步兵数量对比,从开战之初的1:3,掉成现在的1:5。
其中的甘达迪军团被成建制的吃掉,马其顿财阀军也被打残了,部队还出现了溃逃。重新整编后的马其顿人不足七个大队,由于失去主将,士气低落,只能打散了充当预备队。
更为糟糕的问题还不是兵力不足本身,而是在本来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还丢失了赛拉堤上的防线。
防线的位置本对联军非常理想,因为它位于赛拉堤上最窄的一段,大部队展不开的情况下,可以弥补联邦军兵力劣势的缺陷。
按照当初由尼斯布阵时的设想,这条防线进可攻,退可守。谁卡住这个位置就相当于在这场战役中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那位置也是不败的,不过不败的是叛军,那可能败的就是联邦军了。
可说是联邦军,岛津聪与郑鸿祯也挂着联邦军的军职,但说到底还是财阀中枢卿卫队,
真到势不可违的必败局,这一老一少也不可能去为空壳的联邦政府当烈士。
至于魁北克兵工厂,那也是摩森财阀的兵工厂,守一下可以,死就不该了。
说难听点,就算岛津聪和郑鸿祯被叛军活捉了,叛军也不一定会杀他们,留着当与暮阀或南阀当谈判筹码岂不美哉?
当然,由尼斯肯定不能活,马其顿阿列克休斯家族与海伦芬财阀是千年世仇,一旦政变成功,海伦芬必然向东欧扩张。所以,为了家族也为了财阀,由尼斯.阿列克休斯才会对亲卫下达如此决然的命令。
当然,岛津聪和郑鸿祯也不想真被叛军给抓了,所以逃跑自然也在他们的规划里,只是看看身后的河畔平洼洼的一大片,逃就是溃逃,还是守在这里更好一些。
如果叛军还是如同之前的车轮战,郑鸿祯估算了下,如果是自己组织防线,中午之前就有可能会失守。
因为联邦士兵的疲惫,缺乏电子设备的夜战,如果叛军此时不停歇,不给联邦军调整的时间,直接就能冲垮联邦军这条脆弱的北岸防线。
明知道打不过就只能逃跑,那就必须有人来殿后。至于谁来殿后,由尼斯的残部肯定不会也不能。岛津聪和郑鸿祯无论谁先撤退,剩下的那一个注定会被敌军缠住吃掉。
这样下去,即使此刻还在同一战壕的战友,随着时间也会相互猜忌。在生死面前,都会为自己与自家财阀的利益多考虑一些,人之常情。
这是最后的一步,也是最难开口的一步,而此时首先要考虑的是接下来的仗怎么打。总之能多撑一天就多撑一天。
郑鸿祯干脆把整个防线的调动指挥权交给了岛津聪。
从军制上说,岛津聪的中将头衔是联邦授勋的,而郑鸿祯的少将军衔,是临时挂上去的。正式批文本来要等平叛结束后,以军功拜将。
从资历上说,岛津聪的能力还是被公认的。在和族内,他们引用孙子兵法“不动如山”来形容其用兵的稳健,这样的人负责防守,效率会高很多。
两位东方将领,都是学过《孙子》。孙子说:以正军合战,以奇兵致胜。先要做到本方不可战胜胜,以等待可以战胜敌人的时机。
在岛津聪的安排下,两人则把正奇分工合作,按照负责正面防御的岛津聪来估算,如果维持目前条件,以之前敌人的用兵强度,可以支撑到第二天凌晨。
岛津聪把南云军团所有装备平地飞行器的部队指挥移交给了郑鸿祯,要求后者不用承担防守,专门寻找取胜的机会。
可所谓胜机郑鸿祯暂时看不出来,当郑鸿祯想把真实判断和岛津聪说时,岛津聪却做了一个摇头静声的暗示,郑鸿祯沉默了。
因为郑鸿祯马上想到了,如果逃跑的话,成建制的装甲骑兵是最容易成功的,岛津聪难道是想自己留下断后?
接下来从南云军团转过来的装甲骑兵部队,郑鸿祯看了名单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一个骑兵大队里有二十几个人都姓岛津。
岛津聪自认为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但和族自幼武士道牺牲精神还是有的。当然这种牺牲不是单纯为了别人牺牲。
他推演过了几种结果,如果郑鸿祯殿后而陨落,由尼斯生死未知。
那么即使自己侥幸逃脱,也难免被追责。同时还为南云财阀树立了暮与马其顿两个隐性敌人。
到时候南云平八郎很可能拿岛津聪开刀谢罪,这甚至还会连累岛津家族。
但如果反一反,自己留下来殿后,可以保全岛津家在军中的子侄,又建立起挽救马其顿财阀阀主与暮财阀继承人的功勋。
就算他被叛军俘虏了,南云财阀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即便战死也会得到很高的评价,给岛津一族带来光荣与利益。
况且郑鸿祯还是南云平八郎的外孙,即便南云平八郎不会认这个人情,岛津家自然可以去要。最后这一盘算,岛津聪还算觉得由自己殿后核算一些。
当然,郑鸿祯不知道岛津聪的算盘,他只觉得这个和族人能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牺牲自己,就算他是为了保护岛津家的族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所以郑鸿祯被感动之下,也决定不会丢下岛津聪独自逃跑,即使希望渺茫也要在战争中击败敌人,不让最坏的结果发生,让自己陷入两难。
不然到时候无论是丢弃留在防线上断后的黑光虎贲,还是看着岛津聪为自己而死,郑鸿祯都是做不到的。
不过事实上,两位联邦将军还是把形式估计的太坏了一些,因为叛军从6月19日白天到晚上就没有继续发动过一次进攻。
就连岛津聪也没想明白,叛军为何会错过这样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