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之上,南云平八郎用电子望远镜观察塞拉堤上的战局。先前的夜战,联邦军的战败,也已经落在了他们的眼中。
南云平八郎对于之后的战争进程,已经不再看好,打算拖着郑常洛一起跑路。
南云平八郎虽然没有用兵的天赋,但他活得够久,在生存方面更有经验。
对于退路,他制定出了比郑常洛更为精细的安排,他反对从波士顿下海进入大西洋。
既然海伦芬财阀叛乱,大西洋也就不再安全,他们必须一路西进,趁着各大势力没反应过来,赶赴太平洋沿岸的西雅图,或者旧金山。
一旦能遁入太平洋,就可以进入南云海军的势力范围,他们才能安全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对于逃跑路线,郑常洛对于南云平八郎的规划,完全没有意见,二人的分歧在于跑还是不跑。
在南云平八郎看来,赛拉堤上一次大战,已经充分说明问题了,叛军不好惹,而且兵力占绝对优势。这场战役,他们这支小小的京畿残兵,根本参与不了,即使加入战局也只能算添进去的油。
既然如此,还是早早跑路为好。
可郑常洛还是坚持认为,赛拉堤上的胜负可能决定着北美战局,还是要留下来等待战机。
一场关于战还是跑的辩论,在两人之间持续了一天多了。
对于郑常洛的话,南云平八郎暂时无法认同:
“贤婿是认为,赛拉堤上的决战真的会影响到整个世界的格局?这话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郑常洛却非常肯定:
“嗯,我还是这样认为,而且北美战局必将决定世界未来格局。赛拉堤如果让叛军取胜,摩森财阀也会失败。”
南云平八郎提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
“在我看来,这场战役无关痛痒。叛军声势如此之大,无论谁胜谁败,接下来的世界格局,注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联邦政府都将难以维系,我们何必再去维护这个空架子。你我二人就不该管这些闲事,尽早退出北美,结成亚太同盟,应对接下来的世界变化。”
郑常洛并不同意南云平八郎的看法:
“这也最坏的可能性而已,叛乱终归是叛乱,如果我们齐心合力将叛乱平息,那么南云中枢所设想的乱世也就不会出现了。我们既然把握着世界权柄,就当努力维护世界的秩序,尽最大之力避免其崩坏。你敌我双方之所以在赛拉堤上爆发战斗,由尼斯应该也看出来了,他们必须要阻断叛军北进魁北克的通路,这也暗合我们先前对穆赫.萨拉丁的审讯结果。”
南云平八郎想跑,这也到不是南云平八郎贪生怕死,先前他还答应了郑常洛担任诱饵,在风车谷表现的云淡风轻。
只是不怕死的南云平八郎却很珍惜生命,他可不想成为三流小说中的配角,为了剧情的需要而死的莫名其妙。
在南云平八郎看来,现在快点跑才是合理的,他与郑常洛都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没必要在别人的剧情里成为强行送人头的龙套:
“贤婿啊你看,战局已经糜烂至此,北美毕竟也只是人家摩森家的地盘,我们犯不着冒死给别人当枪使,人家现在还把我们的视界权限给关了。”
虽然从穆赫处审问出来的情报等级不高,可郑常洛与李特,对于萨芬政变的推测比南云平八郎要深。
萨芬政变的成功概率或许很高,但摩森财阀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但他们之间的胜负确实会带来两种不一样的结果。
萨拉丁与海伦芬如果胜利,摩森财阀覆灭,目前的世界秩序将被打破,财阀之间的世界大战就将不可避免的爆发,这也就是南云平八郎所预见的未来。
而且郑常洛从暮阀利益角度出发,如果目前世界格局发生大变化,对于占据世界民用制造业市场的暮阀来说,肯定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反而对占据东南亚与澳洲的南云财阀这类资源型财阀有很大利益。
到时候南云财阀所谓的同盟,也只是利益大小的问题,一点都靠不住。暮阀的贸易说不定会被南阀卡脖子,资源也会被卡脖子。
所以维护目前的世界和平与秩序,也是维护暮阀的既得利益。
当然郑常洛的这种事关财阀利益的战和分析,在南云平八郎面前说不得,真要以此为基础,双方得要分道扬镳,所以郑常洛也只能说的大义凌然:
“联邦国体,是先祖华卿公,经十数年呕心沥血谈判才得以建立,我等暮阀后人,但凡有一线机会,也比必须维护国家稳定与世界和平。”
郑常洛说的这些,南云平八郎真想吐槽一句,这特么都什么年代了,如果不是财阀之间相互制衡,谁还在乎联邦这块招牌。
但在大义上,南云平八郎却是不好驳斥。可既然大家都知道联邦大义只能算说辞,平八郎口舌之间也就另辟蹊径:
“如果你是担忧令郎的安危,大可不必,令郎也算人中才俊,断然不会在这些宵小手上吃亏,关键时刻,我们岛津聪一定回护他周全。他也算我的外孙,哪有外公不在乎外孙的?”
见郑常洛不语,南云平八郎又以长辈的身份发话:
“谁家没有几个子侄在军中?别忘记更多的家眷子侄在我们护送之下。不可能为了你一个儿子,让大家那么多人去冒险?就算鸿祯真被叛军抓了,他们要多少赎金,要多少利益,我帮你一起出!如果鸿祯真有意外,我把鸿熙给你送回去。”
南云平八郎的最后一句话,看似很没人性,可财阀世界,哪家门阀的子嗣都很旺盛,在战争中死几个嫡子,也是常有的事情。
郑常洛听了这句话非常不悦,可南云平八郎说的也不错,他内心确实不想看着自己儿子有危险,只不过这也只是郑常洛想留下来的一个原因,而不是出发点。
可要向南云平八郎解释清楚自己的观点,确实很麻烦。
暮阀认为正确的事情,对于南阀就不一定了。暮阀与南阀对战争的态度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在过去千年的历史中,和族人更习惯于通过战争来获取利益,而汉家人靠着和平发展就能冠绝全球。
可进入联邦时代后,南阀的海军越来越先进,一直有武力扩大制海权的欲望,可他们却只能受到联邦条约框架的限制。
南云财阀之所以选择长期的和平隐忍,主要还是迫于国际形势的压力,就如先前已经覆灭的帖木儿与拉特那般,谁敢跳出来主动破坏联邦制度,谁就有可能成为被群起而攻之的出头鸟。
如果此刻,联邦因萨芬政变而解体,也或许就能解开禁锢南云财阀的枷锁。